老谋子六(小翠花亦非池中之物)

文/图:李刚


听到潘巧云一声叹息,翠花不知道从哪里陡然生出来一股底气。“唐僧西天取经尚有九九八十一难,何惧这小小的火焰山。”

看样子宋家仁没少读《西游记》。我甚至怀疑这个坏透了的地主,会不会常常在半夜三更给翠花讲聊斋故事,吓得小姑娘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娘,别担心,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傻人自有傻福。翠花想起外婆经常说的一句话。

小时候过年跟母亲去几十里外走亲戚,要翻过一座不大的山坡。路两旁没有想象中的衰草连天蓬蒿遍野,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到边光秃秃的山梁。

草,早就让牛和羊吃光了。而且还是一遍遍无休止的啃,反复刨,直到裸露深埋在出土下面难以下咽的草根。漫野中不仅鲜见荒芜的蒿草,远远望去,只有被剥光了皮永远都长不成材的树苗。

爹赶着从邻居家借来的毛驴车,潘巧云搂着翠花,娘俩身上遮一床破棉絮。经历过一个少雪的冬天,一路北风怒号漫卷尘土日月无光飞沙走石。

等赶到娘家,潘巧云用围巾裹着的头发早已乱成鸡窝,脸上也像土地庙里挂满灰尘的泥胎。外公总是远远的骂上一句,这就是个傻二妮儿。

每当这个时候,外婆都会一边心疼地将翠花揣进怀里,一边笑着打圆场:

“别听你爹瞎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看咱家小云骨骼清奇,乃天地造化,小翠花亦非池中之物。虽说有点大大咧咧,这傻人有傻福哩。”

老太太一语成谶。

真是山不转水转。谁又能想到,潘巧云快半辈子了都没享着几天福,女儿翠花却鬼使神差地攀上了门不当户不对身份悬殊的地主。



地主,是一个阶段性时代产物。它的形成有很多种途径,有继承祖上田产的,就是我们常说的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有的是做官或者经商,告老还乡后将得到的俸禄,或做生意积攒起来的银子用来购置土地。

宋家仁就属于后者,但他终归还是小地主。

谈到地主,都会将他与“剥削”联系到一起。《孟子.滕文公上》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后被批判为反动腐朽思想。马克思在著名的唯物主义论《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也有精确阐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一个千古亚圣,一个精神领袖,其实两种思想并不背离,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和谐统一。

现在很多人一直不愿承认,我们曾经经历过一段不成熟的资本主义。认为中国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一跃进入社会主义。

我们常常在意淫根正苗红的同时,一边固守着陈旧观念,一边嘲笑赫鲁晓夫“土豆加牛肉”的共产主义。

中国,从小资产者小地主时代的小农经济,经过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艰苦卓绝的努力才实现了“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的相对平等,却又号召“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从而重走一段没有走完的路。你又如何判定倒退还是进步?

试问当今社会,哪个企业主不是在或多或少盘剥工人的剩余价值?却美其名曰解决劳动力,你能给他定位是姓“社”,还是姓“资”?

地主和资本家除了农与工性质的差异,两者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谁都不是“积善堂”……



“像工艺品一样的女人多如牛毛,像艺术品一样的女人凤毛麟角。”

大清早,翠花用胰子洗完脸,对着镜子拿剪刀把快落到眼眉的前毛修剪一番,梳成“瓦屋檐”,那时候还没有刘海这个叫法。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抽屉的最里面拿出管家贾乐福偷偷送来的雪花膏,先是在额头、鼻尖、两腮和下巴涂了几个点,再将剩下的在手心里搓匀,两手分别画着椭圆在脸上轻轻摩擦,顿时一阵幽兰香气扑鼻而来。

这段时间早晨起来和吃饭的时候已不再呕吐,不仅妊娠斑渐渐褪去,原来的几十颗芝麻粒也明显减少淡化。

难道说怀孕还有这功能?

看着镜子里愈发精致的脸蛋,翠花喜不自禁。不过她还是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开怀大笑,怕两颗门牙一不留意偷偷跑出来。

翠花对着镜子努努嘴,用手指朝香腮轻轻地按下去又松开,紧致的皮肤像嚼在嘴里的QQ糖,瞬间回弹了起来,并留下一圈石榴色的红晕。

她忽然想到“吹弹可破”这个词。

我哪一点不像个瓷娃娃,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分明是人间尤物!


未完待续

(图片来源于网络,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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