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一百九十二】我叫梁百武(5)

這個節點若然放到深冬,正是夕陽西下倦鳥歸巢之時,恐怕早已天幕低垂暮色蒼茫。但卡位在驕陽似火的盛夏,扈氣卻似乎還不忍褪去幾絲。沒有風撩撥的法桐樹葉面的絨毛沾了厚厚一層塵土,無精打采地低垂着彷彿不堪負重;周遭的空氣中,由遠及近充斥着恬燥的蟬在歇斯底里的嚎叫。

情緒很重要,不同場景會引發迥然各異的條件反射,大腦皮層在影響下與外界因素產生自然而然地共鳴,思維方式也隨着腎上腺素升降發生微妙變化。

愉快時風聲雨聲像絲竹般如泣如訴餘音嫋嫋。“出東山以小魯,出泰山以小天下”的孔夫子東遊齊地參聞韶樂之美,贊言繞樑三日不絕於耳,竟有三月不知肉味之功。

而心事重重的時候,即便仙樂飄飄恐怕也似嗩吶哀鳴。

因爲七情六慾的情緒分裂,才促使人學會直立行走站在了食物鏈頂端,成爲世界主宰。只是,從猿猴變成人是偉大歷史進化的話,那麼在利益驅使之下人又會不會從高級動物蛻化成野獸呢?

大戰在即,竟然還有閒情逸致生出這些怪異的想法?我不由自主搖搖頭,透過玻璃望向窗外的天空兀自發笑。


“武哥,你笑啥?”猴子好奇地側過臉。

經過一天的沉澱這小子情緒逐漸穩定,代之而來的是大仇得報前的期待。就他表現出來的肢體語言,不管興奮還是激動,我敢斷定他沒有坐過副駕駛。一會扭臉一會轉身好像渾身不自在,不過話說回來,假如能有戰英豪史仁恭那麼沉穩,他還是猴子嗎?

“看天,看看會不會下雨。”

我連頭也沒回只是暼了一眼,然後不假思索地應了一句。雖然不確定會不會真的下雨,朦朧中卻有些期盼。

自從上次跟潘曉麗去王東社區喫“biangbiang面”體驗過雨中漫步,近日一直都是大晴天,別說樹葉紋絲不動就連人行甬道的花草都有點蔫蔫地。地表溫度高空氣溼度小,僅靠環衛車象徵性的灑點水也是治標不治本,斷然達不到緩解效果。

還有,正處在小葉期的玉米禾苗,更需要一場大雨來沖刷灌溉。一旦錯過拔節抽穗兩個重要環節,即便天降甘霖恐怕亦亡羊補牢於事無補。

來一場大雨吧,盪滌污穢,還世界一個清淨!

這污垢當然包括高衙內!

物慾橫流的年代,面對半推半就的誘惑再羸弱的生命也想竭力證明自己的存在,即使外強中乾隨時會成爲一道下酒的盤中小菜。

“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着你。”誠如尼采所言,你昨天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臉,恰恰像一隻推手將自己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武哥,來了。”猴子剛喊出聲似乎發覺不合時宜,立馬捂住嘴拿右手指向正前方。

隨着一陣刺耳的機車轟鳴,只見兩輛川崎125載着四個爆炸頭打文化宮外面橫着飛了進來,緊接着兩輛轎車從大門魚貫而入。前面是嶄新的乳白色上海桑塔納,緊跟着棗紅色達契亞皮卡,兩輛車落下的車窗內無一例外散發出狂躁的迪斯科音樂。

“這麼勁爆的音響效果,揚聲器肯定進行過改裝。”

我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但是不確定這種太屌絲太燒包的想法潘曉麗能不能同意。

“武哥,總共八個人。”猴子這回壓低了嗓門。

其實與猴子交流期間,我的視線一直都沒離開過。看看錶剛好六點,這幫公子哥這麼挺準時倒是大出意料之外,看來想辦不成大事都難!

“嗯。”我點點頭。

“正好湊一鍋亂燉,準備動手。”



等趕到於春辦公室才發現裏面的氣氛空前高漲。前後不過幾十秒時間,兩軍對壘卻早已進入白熱化,場子中間四個身影捉對廝殺。

沈峯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如破竹,史仁恭勢大力沉雷霆萬鈞,實力碾壓下的閃電戰,須臾間勝負立判。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就聽“啊”地一聲慘叫,剛纔還耀武揚威足有一米八幾的爆炸頭右手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左手在空中搖擺不定做投降狀,整個身體不停地痙攣扭曲,額頭佈滿一層豆大的汗珠。

原來是被史仁恭重拳擊中軟肋。

軟肋是人身體當中最脆弱的部位,當遇到外力壓迫超過承受限度,人會瞬間失去抵抗力。另外軟肋還是包圍心臟的鎧甲,一旦遭受暴擊還會在短時間內出現胸悶氣短,甚至因大腦供血不足意識模糊產生幻覺等現象。臨牀表現,擊打軟肋的好處可以讓對手輕易放棄抵禦俯首投降,除非極個別情況因肋骨斷裂刺穿內臟,一般不存在有生命危險。

見史仁恭勝負已定,另一邊的沈峯叱喝一聲身形爆突,肩頭側擺輕輕卸下來拳,左手順勢一記上鉤直挑對手下巴,就我這外行人來看至少使了九成力。但聞對陣的紅毛悶哼一聲先是如一片飄零黃葉般搖搖欲墜,以至於沈峯跟進的右手擺拳剛剛撩到他胸前的衣襟,紅毛腳上甚至連一個後墊步動作都沒來得及做出,便像一截腐敗的木頭轟然倒地。


看似龐然大物,實則如擊敗革!

“要不要一起上?”

史仁恭一臉鄙夷,緩緩鬆開拳頭將雙手垂於腰間,輕蔑的語氣替代了徵詢的實際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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