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記得今天這個特殊日子,第一個是娘,其次是馬雲。
娘於我至高無上的聖潔,在心目中更是無與倫比的偉大。母親賜與兒女珍貴生命,而後含辛茹苦撫養長大,除了保成活率還要設身處地儘可能的讓孩子們快樂,即便從乾癟乳頭吮吸出來的稀薄奶水中帶有一股青菜的酸澀。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儘管條件制約不容她騰出太多時間精心呵護,然而這份天高地厚的情愛足以凌駕於皇恩。一直與母愛同在的,當然不能忘記七年前轟然倒塌的那座山——如今還泉下有知的父親。
相比於父母,支付寶僅僅只是包括四大國有銀行在內衆多商務合作伙伴之一,脫離了低級趣味最純粹的利益關係。
高小文化的娘有着超強大腦,在老家同齡人中記性最好,對時間有着不同尋常的深刻記憶。不論自家還是親戚鄰居每個孩子的生日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偶爾談論起來如數家珍。
尤其對我們兄弟,往往隔着一星期就開始打電話提醒,反覆叮囑這一天喫點好的,生怕錯過這個對大多數人平常對自己卻尤爲重要的紀念日。
曾經有一回,當着幾位鄰居的面我還笑娘是一本行走的“萬年曆”。
與我而言,今天的確是一個值得終生銘記的重要日子。幾十年前的今日黃昏,伴隨着一聲貓叫般啼哭,一個又黑又醜的大胖小子呱呱落地。
我的降生,給這個本就捉襟見肘的家庭無形中又增添了一分沉重。
剪短臍帶的那一刻,娘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憂慮。父母並不懼怕養不活,按照娘口述的原話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但凡有一口飯先把孩子喂活。
長大後聽先父說起此事,我才知道其中的緣故,原來自從有了大哥娘做夢都想要個女兒。家族中大伯和四叔五叔家都有女孩,好處是以後可以多一門親戚,另外閨女心細也孝順,等老了的時候比兒子更懂得貼心照顧。
遺憾的是娘一直沒能如願,後來又接連給我添了兩個弟弟。怪不得從小娘總喜歡給我做花衣服,等上了初中還拿着從牙縫裏扣出來的幾兩碎銀給我買了當時連工人子弟都沒有穿過的小皮鞋呢。
原來娘把我當成了女孩子,我就說嘛。
添了四弟那年,父母還打算跟四叔家的三妹調換,只是當連生三個女孩的四嬸兒欣喜若狂時娘又哭着捨不得,得罪得四叔一家好多年都咽不下那口怨氣。
今天中午喫飯的時候,我還跟老四開玩笑,說你差點就成了堂兄弟,惹得娘一陣哈哈大笑。
老家的杏樹又一次花團錦簇,高大的樹冠幾乎遮滿半個天井。娘說,那幾天院子裏瀰漫着淡淡的香氣,來的不止蜜蜂還有專吸花粉的白頭翁。
只是該死的疫情將我擋在城市的出租屋,錯過如約而至盛放的花期,錯過仲春這一篇抒情的詩。
幸好還有國色天香。
孃的小院一株碩大的牡丹,花朵比碗口還要大一圈,方圓幾十米都能聞到一股直抵肺腑的濃香,深吸一口便沁人心脾神清氣爽。清晨還是簇擁在一起緊湊的一團,到了中午已慢慢舒展開來,盛放出像瓷一樣細膩如玉般溫潤的花瓣。
越來越小的菜園被娘收拾的春意盎然,只是菜畦裏難有閒暇可以立足。碧綠的生菜秀色可餐,還有粗壯的蒜苗,和數量不多卻極富視覺感染力的金黃色油菜花。
娘說,這些全是綠色蔬菜。
很符合國情挺應景的一句話,這裏必須有掌聲。我想如果再加上“有機”兩個字會更爲貼切,相信這也是對一個八旬老太太笑對人生的自我肯定。
整個小院雖然簡陋但依然井井有條雜而不亂。
或許,身處逆境中的我可以憑實力單身,卻無法做到終日陪伴在孃的身邊。然而這裏卻是疲憊身體的棲息地,尋找心靈歸宿的港灣。
這裏,只有這裏,不論牽絆還是思念,男兒有淚纔可以輕彈。
落魄之人不敢妄談清流,但我還是喜歡馬雲今天的贈言:
你可以是清流水,到處任意流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