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润的心

文/随风

一处地方生出几种思绪,思念如美的风景画卷,思念纯真温暖的人儿,浸润丢失的心情,更是心的升华。高原便是那个地方,带着喧嚣的心去平静,仿佛去开启心底的本源。巍峨的雪山上那如同圣装般的白雪,金色闪过光芒时的那种震颤,缓缓看着日照金山时感动的泪水。

1.歌曲 <她说>

突然收音机FM音乐频道中出现一个男声:“到了云南,西藏都说喜欢我,走了却一个都不理睬我的, 此首歌曲献给我的老婆们!” 随即那男生自己哈哈大笑,末了拖了一句“开玩笑的, 就是想祝福远方我思念的朋友!”

一个普通话不很标准的男生,磁性的嗓音爽朗乐观的性格,在和主持人的简单交谈后随即音乐响起:

等不到天黑,烟火不会太完美

回忆烧成灰,还是等不到结尾

......

小雯的老公正夹着菜要放进她的口中,在听到收音机中男声时小雯看着筷子的神色僵了僵。此时她已经忘了张嘴去接递上的菜,握着筷子的手也颤了颤, 好熟悉的声音,太像那小子了, 心底却想选了什么歌呀。

“怎么了?雯!”

“呃?没事,歌曲很好听!”

随即她意识到老公沈辉还伸着的手,赶紧接过菜,同时也注意到他意味深长的神色。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随即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灌了几口,几次放纵的结果便是酒量有所提升,但酒后行为容易脱离思想的束缚。

有的人醉酒后和喝酒前判若两人,小雯就是。

喜欢户外的小雯,几乎每年都要出去,近几年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云南就是西藏,每次回来都是内心感慨万千,觉得活着的境界需要提升,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事业,金钱已是身外之物。

每次回来她都会过得极简,以前买包成瘾,似乎有包就治百病似的,发起狠来几千甚至上万的包也买。

现在背一个十几元写着自己名字的布袋就可独闯天涯,精神世界充实了,外在成了浮云。

她日渐开朗乐观,以前的抑郁在几次进藏后一扫而光,也许人是需要精神世界浸润和感染的。

但是感情世界却发生了点细微的变化,挥之不去的身影,她知道不应该,却无法控制自己游移的思想。

沈辉凭着男人的直觉认为小雯有事瞒着他,暗中向她的闺蜜打听过却毫无进展。

沈辉认为自己很在意小雯,况且婚前他也耍了点小手段才追到她。以前小雯不太说话,但沈辉就是沉迷她的这种敏感气质,但更加欣赏的是她的才华。近几年却发现小雯渐渐活出了一种佛系气息。

今天是两人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小雯白天忙画廊的事累了,所以不像往年一般去高档餐厅,觉得家里温馨简单足矣。如果感情深的话是无所谓形式,但真的深吗?!

她几乎每天都喜欢打开收音机听音乐台,因为从小不是奶奶讲着故事就是耳边伴着收音机入梦乡的,时代造成的情结。

红酒本来是用来品的,却被小雯灌进了肚子。晚餐结束推说买早饭就出了门。

沈辉摸着口袋中的盒子看着小雯消失的背影落寞发呆,那是他准备送给小雯的礼物,他越发觉得离小雯的世界渐行渐远了。

秋意浓厚的夜晚,小雯裹了裹敞开的毛衣,手臂抱在胸前走着。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散了微醺的酒气,脑子激灵了下。

路灯下自己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变短,奇怪的世界,光怪陆离的影像,琢磨不透的感情。

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淳朴温暖的身影,如同太阳般舒服纯净,远离钢筋水泥地的人心思似乎简单点,辽阔的高原孕育了心胸宽广的一群人。

沈辉心思就弯弯绕绕,和他一起生活小雯觉得费劲,很多时候都在争个对错。近来小雯都随他不想跟他计较,爱咋整就咋整,这男人简直越活越不明白了。

而且一想到沈辉追她的小手段心底更加的不屑,但木已成舟,毕竟沈辉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那小子还在想着她们?!那个叫她老婆的男孩,比小雯还小几岁,高原上的风雪容易吹老肌肤,却吹生不出人心的弯弯绕绕。

她还记得那个醉酒的夜晚,晕晕的却很美好。

2. 醉了不归

“来,今晚不醉不归可以吗?老婆们”桑吉兴致高昂地提一箱子啤酒放到矮桌,瓶与瓶左右晃荡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上次的七夕节为了记住那个日子,桑吉把她们三个姐姐调侃成三个老婆,小雯最小就是小老婆。

高原汉子喝酒从来不是小口啜,而是吹瓶子直接灌,俗话说的好,感情深一口闷

“好,小桑吉爽快,喝!”小羽的声音,她一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此时又冒泡壮了下声势,桑吉竖了竖拇指,略显黝黑的脸笑起来稚嫩中略带帅气。

桑吉身边的小雯靠在椅子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桑吉随即转向她“人出来嘛,开心点,简单点,像我们吃肉喝酒从不多想明天的事。”

说着每人面前置了一瓶酒,彼此碰了下“扎西得嘞!”气氛瞬间嗨起来了。

这是一家花园似的民宿,花花绿绿围绕的小径需要绕好多弯才到酒店门口,花丛中的房子,很美的藏族布置风格,还有很美的老板娘。

此时透过挂满一串串玉米,牦牛肉的窗户,擡头向上苍穹间就是皎洁的明月,幽蓝色的夜空繁星散落,这是小雯烙在心中小时候的景色。

那时的夜空,也是繁星闪烁,很多时候小雯都是在奶奶的各种故事中入睡的,睡梦中故事似乎还在延续。虽然没有空调,日子却温馨充实,盯着天空会发现眨眼的星星,直到第二天晨曦时,还有几颗还挂在天幕顶上。

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浴袍,小雯觉得几年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放松和疯狂。

拖着鞋唱着山歌去集体浴室,裹着浴巾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闹,喝酒喝到舌头大,放松了就开心,心无杂念就是舒坦。

桑吉以为她的沉默是不开心,其实她平静的内心没有一丝负担, 活在当下真好。

两瓶酒下肚眼睛开始眯,脑子还算清醒。桑吉唱了一首藏歌欢迎她们这帮贵客。他唱得很投入,周围人开始打节拍,小羽听得都有点着迷了。

3. 男孩桑吉

桑吉,一个长得像中原人的云南香格里拉藏族小伙,爱开他的丰田小驴进藏出藏。人缘好,朋友遍布各地。和小雯相识也是朋友介绍,坐了几次他的车,后来只要去高原都是桑吉的小驴。

桑吉一般上半年四五月份开始有游客,下半年到十月后就冷了,开始封山了。高原天气冷了就会下雪,路很不好开。

但是当层层山峦在清晨第一缕光线照到雪山顶时,你的目光会被山顶金色吸引,眼神再也不愿移开,雪山,云海,冰川美得让人泪目

记得有次进藏,行驶到波密和林芝之间的通麦天险段,那时桥还没有修好,此处还有亚洲第二大泥石流群。

晴天,车子跟着前面车轮扬起的尘土行走,公路一侧边缘就是悬崖和湍急的帕隆江,没有护栏,生死一线却刺激异常。

下雨,行路就是噩梦,山体无不例外都会滑坡,尽管很多山体都做了保护固定措施,但还是时常会发生坍塌事故。

此时就体现出驻扎藏区军人的伟大,出来及时清理路障。所以这儿的军民关系很好,桑吉每次看到军车和军人都会敬礼,无比虔诚。

此时,昨天落得雨还留有印迹,坐在副驾驶的小雯全程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但桑吉的精湛的驾车技术每每都是化险为夷,要说桑吉不紧张那是瞎话,小雯明明看到昨晚桑吉手中拿着什么在祈祷,车上也放着几本藏传佛教书。

突然小雯捂住了双眼,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一辆SUV在S型转弯处撞上了迎面的卡车,桑吉点刹,急刹车很容易打滑冲出车道。

车停下后他看向小雯轻轻拍了下她肩膀,低声说了声不严重的。

一场意外就是长时间的停顿,所幸不严重时间不长,车队又开始匍匐前行。

桑吉说每次出车都会遇到各种车祸,甚至翻车落涯的事情,经历多了他更加看淡生死,看淡世间一切。才二十出头的小子就又如此的心境。其实他说不是什么境界高就是活得简单。

薄雾缭绕的山间,远看浮纱停留在山路上断断续续,走近了一抓却什么也没有,虚无缥缈!也许尘世间亦如此,有就是无,无就是有,看似有却是无。

尘间两条船,一条船装着利,另一条装着名,而驱使船行驶的却是欲望,断青树而要断其根,枝叶自然落尽。

桑吉欲望很小,赚钱也不贪心,彼此开心就好

天寒封山回家后,就种土豆挖土豆,修房屋,抓土鸡“占山为王。”他是村里有见识的人,很受人尊敬,他说躺着数星星,看雪山,听风放牛的日子也很充实

4. 醉酒断片

那晚醉酒后,她记得有人抱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却拉着那人不给走,“你谁啊,不许走!”小雯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的行为,因为她很少喝醉,这次放纵玩大了。

整晚那个身体一直靠着她没有离开,她觉得很温暖。连着失眠两夜的小雯很快入了梦乡,睡不着的日子真难受。

前两天她被怂恿喝了几杯青稞酒还是不管用,都知道青稞酒后劲很足,可她直到半夜脑子还是清晰如一汪泉,盯着天花板的双眼完全没有睡意。

后来小羽告诉她这也是高原反应,前几次的头胀,这次绝了,直接失眠!

清晨醒来,她看到自己一只手搭在一个男人的身体上,突然间她吓懵了。

“你,你小子怎么在我的床上?”

“我?你?你拉着我的,我后来也睡着了,我可是清,清白之身。”他睡眼朦胧结结巴巴地辩解。

其实小雯隐约记起了昨晚的片段,醉了喝断片了,估计丑态百出,否则怎么会拉着人家桑吉死活不让走。

后来小羽和小影敲门看到两人的窘态都愣了愣。桑吉也没辩解披了件衣服径直走出房间,出门时还无奈地摊了摊手。

后来小雯问桑吉想不想去她的城市,桑吉说待惯了大山和高原去城市不习惯。

之前去过四川打工,如果不是碰到了几个好人,他真的会过不下去。后来又辗转回到了高原,喝着酥油茶和牦牛肉的日子才充实。

他喜欢有格桑花的高原,圣洁,自信,高原独特的风景。也许他这辈子不会再离开高原了。

如同靡靡之音只适合城市,小雯试着高原放流行歌曲但是怎么听怎么别扭,雄厚宽广的藏族歌曲就该在高原播放,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5. 闻小雯

闻小雯,一个学艺术的女孩,从小父母离异,因为母亲改嫁出国所以跟着父亲生活。后来她和父亲的屋檐下有了继母,又有了一个新弟弟。没人倾诉的她越来越叛逆,也越加抑郁,敏感的热情都发泄在画卷上。

好几次她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还吃了一阵子的药。她发誓自己要找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

艺校毕业后没当几天美术老师就溜了,为了一点钱被时间束缚不是小雯想要的日子,随后父亲给她开了间工作室。

一边经营工作室,她一边随着大学的教授参加了几个省里和全国的比赛,拿了不错的名次。参赛得奖的作品雄赳赳地挂在工作室中,业余她还兼做策展人举办画展。

一年年玩艺术后,她遇见了沈辉,起初她根本没在意这个人。她的前男友也是艺术圈的,但时不时玩失踪,她也知道搞艺术人的臭脾气,后来索性分了。

在一次车子碰擦中沈辉帮着解围就和小雯熟识了,沈辉空了就去她画室粘着,还买了几幅她的画。

在沈辉无微不至攻势下小雯随了他,婚后才无意中得知了那次碰擦是沈辉安排的,小雯更加抑郁了,心情低落到极点。她的创作激情却暴涨,也许只有精神出了问题才有好的作品,虽然不能和梵高比。

在无意中去了次高原后,她心情放宽,看淡了很多事情。以前她都不会大笑,现在很小的一件事情她都会莫名开心,人也渐渐开朗。

在桑吉身边她感受到了快乐的单纯,或者说高原的广阔延伸了思想的宽度

6. 梦之成行

几月后的一个清晨小雯从梦中醒来,起床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同时一个电话和工作室交代了下就买机票去了香格里拉,和老公沈辉说是去雪山创作。

她到香格里拉后,就开始上网查寻哪儿需要支教老师,她自荐了英语和美术,不久有学校就联系她。她平时教书空余时间就对着外面创作,高原随处都是素材都是摄人心魂的美景。

她没有联系桑吉,她需要心灵的宁静。因为在那个梦中她周身闪着光芒,周围一群孩子围着她一起坐在牛群闲逛的草地上对着雪山祈祷。

她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为自己也为桑吉的家乡,虽然之前捐了很多衣服和文具但心里觉得她想要做更多的。

桑吉还是得知了小雯的事情,在一个晚饭时间小雯抱着的收音机又传来一个熟悉的男生声音:感谢一个近在咫尺朋友的付出,她是我心中的女神!

此后桑吉时常来听课,顺便帮着学校做事。小雯觉得很充实,她创作的画也轰动了画界。她的事迹没有传开因为她坚持不接受采访,自己支教不是为了名和利,只是想在有生之年丰富下自己的足迹而已。

如果说桑吉原本对小雯只是印象好,现在简直就是崇拜和仰慕。小雯不久就收到沈辉离婚的诉求,他说陪不起她,彼此放手也许是彼此缘份的终结。

而沈辉寄出离婚申请时人就伫立小雯创作的画卷前,巍峨的雪山,金色的山顶,如同暖暖的希望,而山脚下却是一群孩子,红扑扑的脸上光芒闪烁,满足开心的一群生命。

两个不在一个频道上, 追求不同的人很难再产生火花,哪怕一点滴!

桑吉暗恋着这个姐姐,拒绝了所有藏族的姑娘。这人嘛,见识多了也不好,在他眼里小雯就是他心中的卓玛,只是少了拥有的勇气。

他多希望看到再次酒醉的小雯,再拉着他一起。

也许他会等到那一天的。

随风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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