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舉手之勞

童天佑在從酒店回家的路上收到爸媽發來的消息:“我們下午到家。這次在家三天。”他回覆了一句“知道了”,便繞道去超市買了菜拿回家丟進了廚房,然後什麼事也不管,認真努力地做完了作業,在三天假期的最後一個下午返回學校。

這次爸媽非要送童天佑去上學,童天佑沒有拒絕,淡淡地說:“學校有什麼好看的。”

童天佑走在前面,爸媽跟在他身後,在宿舍樓裏跟同學一一招手,然後一邊誇讚着校園的寬敞美麗,一邊跟着童天佑從宿舍樓出來,到了高三的教學樓下,卻不打算繼續參觀童天佑的教室了。

“不上去了嗎?”童天佑轉身問道。

爸媽點頭,媽媽指了指階梯教室前面的幾塊佈告板:“這是你們上次考試的成績吧?”

童天佑瞟了一眼,點了點頭:“嗯。”

“考得怎麼樣……”他們沒有再去看童天佑,從第一列名字開始找了起來,兩個人同樣的好奇。然而看了幾列之後,媽媽漸漸沒有了耐性,轉過頭看了一眼童天佑,眼神已經從好奇變成了不滿。童天佑輕哼一聲,然後媽媽對他身後揮了揮手:“鄺誠?你剛來啊?”

“叔叔阿姨下午好。”

童天佑聞聲轉了過去,發現鄺誠正朝自己……的爸媽走過來,臉上帶着禮貌的笑。他趕緊轉回來低下頭,假裝沒有看到。

“鄺誠這次考得還是這麼好,只比第一名少了三分,年級第四呢。”說着,童天佑的媽媽微微嘆氣看向自己的兒子:“我們家佑佑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愛學習我就省心了,你看他這次怎麼掉到了三百多名吶……”

爸爸看看他們兩個高中生沒有說話,童天佑只好繼續低着頭去研究墁地的磚塊,麻木地聽着鄺誠輕輕鬆鬆就能說出來的話。

“叔叔阿姨過獎了,佑佑的學習成績也很好的,這次只不過是因爲中間耽誤了幾個月……”

這句爲童天佑開脫的話卻讓他更加不舒服起來。童天佑寧願聽到鄺誠說“你們家童天佑就是天生的木頭腦袋!”

聽着爸媽和鄺誠又互相吹捧了幾句,自己再裝模作樣地回答了兩聲“知道了”,周圍的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童天佑盯着爸媽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就像身邊沒有鄺誠這個人一樣,轉身就往樓梯口走了過去。

“佑佑你等一下。”童天佑聽到鄺誠加快腳步追了上來。

“什麼事?”他回頭問,儘可能讓自己的臉上沒有表情。

“前天晚上,謝謝你。”

鄺誠一直注視着童天佑的眼睛,童天佑被他盯得很不舒服,便偏轉視線,看到同班的呂旭和張浦正在往這邊走過來。

“哦。”童天佑仍然看着呂旭和張浦:“我知道了。”他重新看向鄺誠:“沒事兒,舉手之勞。”

說完,他轉身一步踏上兩級臺階,將鄺誠遠遠甩在了身後。

呂旭和張浦很快就跟着童天佑的腳步進了教室,張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呂旭湊到了童天佑身邊。

“佑佑,你爸媽走了?”

“走了。”童天佑點點頭,對呂旭咧嘴一笑:“壓力好大。”

呂旭似乎很能理解童天佑的痛苦:“哈哈,他們是不是又拿你和鄺誠比較了?”

“是啊,不然他們還能說什麼?學校也真是的,那都是半個月前的考試成績了,還天天擺在那裏,給誰看啊……”童天佑終於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呂旭好像對這個不是很關心,等童天佑稍微一停頓,他就岔開了話題:“欸,你感覺鄺誠剛纔的狀態怎麼樣?”

意猶未盡的童天佑正好借題發揮:“他狀態一定好極了!跟我爸媽說話的時候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應該不是吧?”呂旭認真的樣子讓童天佑有些意外:“怎麼不是?”

呂旭坐了坐正:“我跟張浦剛纔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昨天我們兩個在中心廣場碰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可沮喪了。”呂旭想了想,又確認了一下:“對,是沮喪。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隔了兩排桌椅的張浦這個時候卻補充了一句:“很簡單啊,失戀了唄。”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兩三個月都過去了,所以也可能是因爲其他事情吧。”

“你這不等於沒說嘛!”呂旭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歇了,然後又轉向童天佑:“你們剛纔在樓梯口說什麼呢?也不等着我們倆。”

“也沒說什麼,就說前天晚上我和他們一起聚餐的事。”

“對對對。”呂旭稍稍興奮了一些:“我在鄭新建QQ空間看到了,那些菜喫着怎麼樣?週末咱們也去喫?”

童天佑略帶尷尬:“菜嘛……我也沒怎麼喫,所以……也沒什麼感覺。”

“那你喫完飯就回家了?”

童天佑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鄭新建伸手就給了童天佑一個彈腦崩兒:“你就吹吧!你送完鄺誠都十一點多了,出了縣城黑燈瞎火的,你敢一個人回家啊?”

童天佑趕緊捂住頭,和呂旭同時看向教室的後門口,程雨晨和程碧晨剛剛走進來,姐姐瞥了他們幾個一眼,毫無興趣地走了過去,然後程碧晨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麼多人啊。聊什麼呢?”

鄭新建指了指童天佑:“童天佑正在跟呂旭分享千杯不醉的經驗呢。”

程碧晨對鄭新建翻了翻眼白:“你可得了吧,他那天晚上根本就沒喝酒,喝得最多的也就是鄺誠一個人而已。”

“欸對了童天佑”程碧晨煞是好奇地轉向了童天佑:“你送完鄺誠之後,真的一個人回家了?”

沒等童天佑開口,鄭新建立馬就開始了“劇透”:“程碧晨你還真信啊!我看着他送鄺誠上樓之後半個小時都沒下來,他怎麼可能回家呢,外面黑乎乎的。”

這時候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呂旭突然拋出一個問題:“咦——鄭新建你跟童天佑一起送鄺誠回去的啊?”

“啊……”鄭新建一下子結巴了起來:“是,是啊,我怕他不認道兒。”

呂旭含義不明地笑着,起身的時候還掃了一眼程碧晨,發現她這時候低着頭誰也不看。直到呂旭坐回去以後,程碧晨才一抹臉上的緊張,又大大咧咧了起來。

“那你這是第幾次住鄺誠家裏了?”

“我沒有住他家。”

“你就承認吧。”鄭新建還伸手拍了拍童天佑的右肩膀:“沒事,都是同學,大家可以理解嘛!”

童天佑苦笑着搖頭:“真沒有,我那天晚上住在外面的酒店裏。”

“酒店?”鄭新建有拍了童天佑的肩膀一下:“酒店好!酒店好啊!說說你是怎麼就住到酒店了呢?”

童天佑就把那天晚上住酒店的前因後果簡單地複述了一遍,以滿足他們兩個人的好奇心。然而說完之後,童天佑卻發現鄭新建在自己面前皺起了眉。

“喂!建哥你沒事吧?”

鄭新建仍然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程碧晨,你有沒有覺得鄺誠他爸爸的形爲很怪異啊?”

“怪異?”程碧晨把手裏的課外書往桌上一拍:“哪裏怪異了?我覺得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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