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觀自在》系列154
·願每一種孤獨都有歸途
家裏有一套古船木傢俱，是由海底打撈上來的古代沉船的木料打造的。沒有任何一種覺醒不是伴隨着痛苦的。每一根古船木，攤開了都彷彿有一個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是一段難以磨滅的經歷。
在塵世的喧鬧中穿行，久了，難免心累，就想尋一個有夢的去處。坐在古船木傢俱上，感覺可以進入另一個時空。客廳裏陳設簡單，卻在細節處透着舒適溫馨。我經常坐在那裏喝咖啡，或飲茶，或吸菸，或發呆。我以爲在思考某些事情的時候，花一些時間讓自己沉下來是必要的。像古船木一樣，經歷許多風浪之後，漸漸地，就沉澱下來了。
尤其是在夜深人靜時，我總喜歡獨自坐在那裏凝視古船木的紋理。那些歷盡滄桑的木紋，仿若一種命理的敘述，能產生不同於慣性的思想。命運的弔詭之處就在於許多路只有回頭去眺望的時候，才能瞭解到其中所涵蓋的深意。每個人的生命，其實與眼前的古船木差異無幾。曾經的風暴，或許是生命中的某種高潮。強大的氣場，更是來自大海的豪邁。
我歷來對古舊的東西感興趣，所以也特別喜歡這套古船木傢俱，彷佛，靜靜地凝視着，都能讓我從心底瀝出一些溫潤來。也許古舊事物是對光陰的留戀，抑或沉醉了時光的物件能給人飽滿圓潤的感覺。在與這套古船木傢俱對視時，歷史的厚重感便充盈在了空氣中，讓人深切地體悟到，文化的本質，就是一種生活方式。
然而，真實的自己註定是孤獨的。過去和未來皆爲夢幻，只有當下纔是現實。而在反常的世界裏生存，耐住孤獨則意味着擁有更多的思考。並且，無須任何映襯。
古船木傢俱是一條沉船的再生，卻在寂靜中袒露了自己的孤獨王國。人的生命也是如此，自我意識覺醒時，所有的磨難都可以造就一種從容而高雅的氣質。當一個人的胸懷足夠大的時候，他所遭遇的所有風暴，也都變小了。
歲月如水，流動了時光。古船木，只因爲那一抹古舊的顏色，也足以讓我沉澱下來，愛上孤獨，愛上慢生活。但慢生活並不意味着可以懈怠一切或是回到從前，偶爾的停頓，只是爲了在現實中尋找平衡。我所經歷過的一切，其實都是在體驗生活。從喧囂中來，往寧靜處去。願每一種孤獨都有歸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