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優雅地,罵生活


門剛打開,我一把抱住了每天晚歸的他。他身上帶着的重重寒氣,讓我明白這是個從冬天的冷風中穿行而來的男人。他一手拎着塑料袋,下意識往身後藏,我知道里面裝着餵飽我的口糧。然後騰出另一隻手臂迎接我的擁抱,於他而言,我表現出來的這種俏皮勁一點不爲過,一點不矯情,就是在那個瞬間,有了想抱抱他的念想。


他是我的廚子,我最多就是個打雜的。他甚至做夢都想把我調教好,讓我炒出一桌可口的飯菜。可我偏偏不,我執拗的以爲我天生就不是做飯的料。有時候突然會犯懶,我會理直氣壯的對他說我天生不是刷鍋的料。他會在巴拉巴拉一頓嫌棄之後,怏怏起身,走向廚房收拾碗筷。


冬天裏的陽光,是被關在窗戶外邊掛在天空之中的。怕冷的我,幻想着自己是伏貼在某一塊乾淨透明的玻璃上的物種,這樣的話,便是赤身裸體被陽光照射個通透,也是光明正大理所應當的。當然,打開窗戶之後,陽光是披着風的大衣擠進來的。然後停留在它以爲該停留的地方,多那麼一寸,都是我的癡心妄想。我只能咬牙切齒地一個箭步衝到它的裙襬下。它始終是高傲的,絕版的。即使心有不甘,對太陽我終是仰視的。它的溫度,影響了全世界的溫暖與否。


六歲的我,渴望自由的玩耍。十六歲的我,渴望快樂的學習。二十六歲的我,渴望真摯的感情。帶着憧憬的躁動不安的心走出小時候的小山莊,然後什麼時候能與自己心平氣和的談話了,便努力迴歸,迴歸到自己的內心深處。沿着樹葉飄落的方向,在變黃的季節裏,繼而變白的初冬裏,我想到了一個人。從初秋陪我到深秋,那個孤獨無助的自己,多想抱抱她。嗨,丫頭,生活讓你跌跤,你照做,然後不要忘記爬起來就行了。


我可能比任何人都心疼那個拼過命的自己,只有歲月把你放在那個檔口了,你才發現成年人口中慨嘆的沒有退路了便大多真的沒有退路了。你還記得嗎,曾經那個發誓一定要定居在大城市裏的人兒,漸漸地,融入了自己的小城市裏,伴着濃濃的鄉土味,真正的褪去了外地人的稱號。一個人不斷地成長,還有一個明顯的好處,便是更加認清自己,接受自己的不足,虛榮心就像是某一個小孩子鼓足幹勁吹起來的氣球,爆炸的那一刻,可以笑着對所有的人說:我來自某一座小山莊,我是農民的子女吆。所以再不濟的日子,真的可以下地做一個浪漫的農民了。


身邊好幾個自己創業的同學,幾乎和我一樣,頃刻間,負債累累的感覺。我們總是互相取笑,又互相取暖。我們焦灼的奔波,又放肆的活着。曾經寫不出心態的變化歷程,哪怕一絲一毫,對我來說,簡直拿刀刮掉了我的皮膚,疼到內心深處,受傷的還有靈魂,那裏是對未來的憧憬與希冀。後來呢,索性的,我拋去了承受不住的無形壓力,把這一次又一次的話到嘴邊,當成了一字一句的堆砌。純粹的堆砌,就算沒有結果,也有此時此刻敲擊的那種唯美的快樂,其實它是一種排遣,一種訴說,一種不需要人人都去懂的感受。我要去記錄,那些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瞬間,這是我唯一能堅持且認爲是正確的事情。說實話,目前也是唯一一種不需要張口訴說的幸福,僅是內心的獨白,拯救的是那個孤獨無助徘徊迷惘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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