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埋伏在山脉外侧的庞威突然发出一声非常失态的惊叫。他瞬间撤去整个第三小组设下的防护罩，快步冲向两座山峰之间的入口。
从入口的方向看，山谷中没有任何异常。整座山谷仍然被淡淡的雾气环绕着。石头还是石头，积雪还是积雪。山谷内部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出现，既没有敌人，也没有灵兽。但是，第一和第二小组的灵力波动全都从他的感知范围内消失。雷曦的灵力波动也已经消失。
“庞教员，什么情况？”
“教员，出什么事了？”
整个第三小组的学员全都从待命状态中恢复过来，纵身从山坡上飞起。齐琳和刘慧然这两名女生飞得最快，转瞬间便飞到庞威身后。她们同时释放出自己的武灵和灵圈，瞬间进入作战状态。
“第一小组和第二小组的灵力感应突然消失。怒雷灵使的灵力感应也是。”
庞威的脸庞扭曲得无比难看，语气坚硬如铁。他眉头紧皱，双眼死死地盯住雷曦和第二小组消失的方向。他当即做出判断，雷曦和第二小组必然已经遇上难以应付的强大敌人，或者已经踏入一片强大到难以破解的幻象结界之中。
“什么？”刘慧然也脸色大变，“那我们……”
“马上给后方的桑院长、袁教官和杨厅长发信号！”庞威瞬间发出如同猛兽一般的低吼，“通知他们！让他们赶快前往中部支援！”
“是……是！”
齐琳瞬间被吓到，一张小脸瞬间变得发白。她没想到，平时一向儒雅谦和的庞威学长会突然变得像凶神恶煞的柴主任一般。但她手上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一擡手就释放出一团白绿相间的灵力弹。灵力弹瞬间飞到半空中，毫无声息地爆开，化为一连串密码般的怪异字符。
“你们两个继续留在这里望风！其他人跟我来！去支援怒雷灵使！”
“等等，教员……”
“可是……”
齐琳和刘慧然的话音还没落，庞威便已经化为一道蓝色灵力波动，头也不回地向南边飞去。
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第三小组的其他所有成员也全部飞入淡白色雾气中。他们瞬间化为十几颗光点，消失在朦朦胧胧的淡白色雾气之中。
齐琳和刘慧然同时大惊失色。她们全都没想到，庞威竟然会选择去支援和怒雷灵使在一起的第二小组，而不是极有可能面临更大危机的第一小组。按理说，以庞威和第三小组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之下，是不应该轻举妄动的。就算要支援，在两支友军的重要性差不多的情况下，也应该去支援更弱势的一方。可她们分明都能感觉到，庞威像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她们只得再次发射出两枚灵力弹，然后躲回到山坡上的灌木丛中。
钻入白雾的一瞬间，庞威便立刻释放出自己的武灵和灵圈。四个外深内浅的蓝色灵圈紧紧环绕在他的右臂之上，并释放出一层完全由水元素组成的防护膜，将他的身体牢牢地护住。他高举起右臂，将海蓝色的大口径火铳扛在右肩上。水属性灵力波动缓缓凝聚在火铳的口部，发出微弱的流水声。所有学员全都围在他周围，自动分成三组，围成一个品字形战阵。
“快速前进！找到怒雷灵使和第二……”
庞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骤然往后一退，高举起火铳，对着凭空出现在自己正前方的一团黑色漩涡状残影连开五枪。五颗比拳头大一些的水球弹喷射而出，将那道漩涡状残影撕裂，撕成数十道微弱的黑色气流。
十几道黑色气流同时向两边扩散，围成一个大圆，将庞威和整个第三小组包围在其中。随后，十几道气流同时开始凝固，然后扩大，再变形。只在转眼之间，它们就变成十几种不同种类的黑色灵兽。其中有雄鹰，有猛虎，有苍狼，有恶龙，甚至还有臭名昭著的炼狱血魔。每只灵兽都散发出强烈的邪恶气息，并发出各种各样的刺耳啸叫声。
沙林山脉东侧。西凉行省边界。
一片红光从空中掠过，先后飞越一片森林和一条被冰封的小河。这片红光呈梭形，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显得无比耀眼。如果有高阶灵师飞在它旁边，会看到数百道模糊的人影在其中来回闪动。它是一支灵师部队排成的梭形战阵。
“嗯？”
飞在战阵中央的唐英杰感觉到一丝不对，扭过头，往西北方看去。
“将军，怎么了？”飞在他身边的一名中尉问。
“山脉中部有情况，”唐英杰说，“有人发求援信号。应该是苍岩行省那边派往中部的灵师部队。”
“我们要不要去支援？”中尉再问。
“去吧，”唐英杰挥手，“我能感觉到，山脉中央有一股范围很大的怪异灵力气息。里面可能有难以预料的危险。燕队长，你带第三大队去支援他们吧。我去山脉南口和苍岩行省那边的部队会合。”
转眼间，梭形红光自动分为两道，一道宽，一道窄。窄小的那一道红光重新凝结成小一号的梭形，掉头向西北方飞去。分成两路的炽火部队分别向两个方向加速。
沙林山脉中部西侧。摩伽城东南部。伽罗镇。罗店村。村口。
“什么？”
白素心停下脚步，紧盯住大口喘气的白衣灵师。
“学员战队的感应……全都消失了？”
“是的，将军，”白衣灵师用力揉胸口，强行调整自己的呼吸，“怒雷灵使小姐的灵力感应也已经消失。我们目前无法探测到他们的行踪。”
白素心几乎站立不稳。她长呼出一口气，再吸入一口寒气，这才重新稳定住自己的身躯。
“我们感知到，整个沙林山脉内部已经完全被一个巨大的幻象结界笼罩住。这个幻象结界隐蔽得非常巧妙，发动时完全无声无息。这个结界的施法者一定是借用大量的外力才做到的。目前，我们无法探测到敌人的具体所在位置，也无法从外部强行解开这个幻象结界。”白衣灵师迅速地说。
“怎么可能？”白素心连续摇头，“整条山脉……都被结界所覆盖？五兽帮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擅长结界术的灵师？”
“应该是晶矿的原因。”
站在一旁的桑维恩当即走过来，走到白素心身边。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异常冷静。
“沙林山脉内部有大量的晶矿，可以用来增幅某些灵师的力量，或者构筑天然能量法阵。这些年来，五兽帮及其同党肯定长期在地下私自采矿，将晶石加工成能量法阵，逐步把整个沙林山脉变成他们的一张大网。现在，他们想要用这张网困住我们的人，再趁乱逃跑。”
“白将军，其他四位灵使的情况怎么样？”站在另一边的杨厅长问，“南、北两侧目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白素心轻轻闭上眼，双手在胸前合十。 一道闪烁着白色与冰蓝色双色光芒的六角雪花图案从她的额头上浮现出来，一闪而逝。
“其他四人目前一切顺利。他们分别跟从北路和南路的灵师部队，从北口和南口进入山脉内部。他们也已经进入幻象结界中，但灵力感应还都在。应该没有遇上意外状况。”
“那就说明，这张网的威力是有限的，”杨厅长说，“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把我们所有人都困住。”
“是的，杨厅长，”白素心点头，“我会立刻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与南北两侧的灵师部队加快行动速度，破开南、北两端的幻境，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地宫的入口。只要能找到入口，就可以抓住藏在地宫里的施法者，破掉中央位置的幻象结界。”
“那我就马上去中部。这幻象结界的范围如此之大，其中的变化性、危险性和不确定性连我都难以估计。”
话音刚落，桑维恩便瞬间腾空而起，化为一道草绿色光芒，直接向沙林山脉中部飞去。
“杨厅长，我现在要去北边，”白素心说，“邪火和他的炽火部队已经抵达南边。他们会帮助南口的部队打破幻象。”
“没问题，白将军。”杨厅长点头。
沙林山脉北部。
“刷拉——刷拉——”
“轰隆——轰隆——”
十几股和两侧的山峰一样高大的旋风柱突然从山谷中间凭空冒出来。其中几股直接向整个第四灵师团第三大队席卷而去，另外几股直接从队伍中央正下方的地面上钻出来，把整支队伍从中截断。这十几股旋风之中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蕴含着很强大的破坏力和分解能力。更加反常的是，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变得安静下来，就连这十几股旋风本身都没发出任何声音。整个第三大队的阵型瞬间被打乱，像是一条被切成好几段的蚯蚓。
“这是幻象！集中！向攻击发起处开火！”身披少校肩章的大队长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向全体官兵下令。
整个第三大队的官兵立刻开始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重新聚拢，在指挥官的手势和号令之下重新排列成战阵，释放出武灵和灵圈，并撑起灵力防护膜，瞬间进入作战状态。数百道属性不同、强度参差不齐、形状千奇百怪的灵力波动如大峡谷中飞落的急流般狂泻而出，将十几道青灰色旋风柱全部撕得粉碎。数十片棉花糖状的风属性灵力波动四处乱飞，融入到两侧山峰上的灌木丛中或者土石中间，消失不见。
叶恒远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用空气罩牢牢保护住自己和小女孩的身体，向上空径直飞出十几米。几股漩涡状的风属性灵力围在他身体周围，来回转动，释放出尖锐的音波。他能感受到，这十几股旋风柱全都是从这个巨大幻象结界中凭空产生的。最重要的是，它们还都不只是幻象攻击，而是实实在在的灵力攻击。
他记得，自己选修幻象术课的时候，留着如同羊毛一般的大长胡子的老教员曾经用无比沙哑的北方口音说过，任何幻术或者结界都有可探明的源头，也都有可以被发现的漏洞。哪怕是真实属性或者虚无属性的八阶顶级强者，也几乎不可能布下百分之百完美无缺的幻象结界。一般情况下，只要施法者本人不在结界中或者结界附近，而只是在远程操控它，任何人都有可能找到其源头或者漏洞，并将其毁坏，从而破坏整个结界。哪怕是只有一阶灵力的普通人都能做到。
不过，这仅仅是理论上有可能而已。要从范围大到几乎覆盖一条横贯两个行省的山脉的幻象结界中找出源头或者漏洞，谈何容易？
“那里。”
趴在他身后的小女孩突然开口，伸出瘦小干枯的左手，往前方一指。她指的是一块嵌在一道形状毫无规则可言的深沟里的一块青灰色大石头。一点微弱的银光突然出现在青灰色大石头的表面，一闪即逝。
“什么？是那里吗？”
叶恒远猛然往后一退，张开右手，右臂往上一挥。一圈灵力漩涡化为一连串青白色光圈，轰向那块青灰色大石头，瞬间将其轰为齑粉。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白双色灵力球从大石头之下的土石中冒出来，释放出强烈的邪恶气息。几道细如蚕丝的灵力丝线顺着它周围的土石蔓延开来，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扩散而去，在青、白、灰三色相间的山地上形成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网状图案。
“前面。左边、右边。”
小女孩再次伸出右手，连续指向前方。又是两点微弱的银光出现在她指出的方向上。这两点银光分别出现在一丛半青半绿的矮灌木丛中间，以及一堆看上去形状类似坟墓的积雪上面。
叶恒远再次释放出两道风属性音波。两道音波同时将灌木丛和积雪炸上天。两颗一模一样的黑白双色灵力球从音波爆炸的位置释放出来，像春蚕吐丝一样，吐出黑白相间的灵力丝线。更多的灵力丝线先后与之前那颗灵力球释放出的灵力丝线连接在一起，组成一张更大的“网”。四周的邪恶气息变得更加强烈，顺着“网”的边缘一点点向外侧扩散，一点点地腐蚀山地上的石土。
“轰隆——”
十几股更加庞大的旋风柱从山峰的边缘和凹下来的山洼中钻出来，从四面八方攻向第四灵师团第三大队的将士们。这十几股旋风不再是纯粹的青灰色，而是黑白双色，还散发出和三颗灵力球一模一样的邪恶灵力气息。
“各位，麻烦你们帮我抵挡攻击！我要摸清幻象结界中的漏洞！这些漏洞应该就是灵力法阵的连接点，也是通往地宫的入口！”
叶恒远直接开启传音术，用灵力波动将自己的话传递到第三大队的每一个将士的耳朵里。融合魔音妖蝠首领的灵元之后，他已经可以直接使用一般战斗灵师在四阶一级才能掌握的传音术。除真空类环境之外，绝大多数环境都对他用风属性灵力施展传音术有利。
“没问题，灵使阁下！”
少校高举手中的蓝黑双色龙头法杖，向最大的一股旋风释放出一股深蓝色的龙头状灵力波动。
“全体听灵使先生指挥！迎击旋风！节约灵力！不要放松灵力感应！”
第四灵师团第三大队再次集中开火。这一轮开火，不再是以中队或者小队为单位，而是统一开火。这支部队中只有少部分近战灵师和防御灵师，其他大部分灵师都专长于远程能量攻击。五光十色的灵力弹、灵力射线再次组成一张火力网，如莲花花瓣般从中心向四面八方播撒，将每一束旋风一一击碎。这些战斗灵师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自然都能感受到这个幻象结界的强大之处。如果贸然强行攻击结界边缘，每一个人都极有可能遭受到比自己发出的攻击强烈得多的反噬。
叶恒远加速向下俯冲，在几个中队的战斗灵师之间来回穿梭，一边躲避四处乱飞的碎片状灵力波，一边连续释放出十几道大小不一的音波圈。每一道音波圈都飞向小女孩释放的银光，将银光原本所在位置的物体炸碎。
一颗又一颗黑白双色灵力球从石土中冒出来，喷吐出黑白丝线。每一颗灵力球都释放出强烈的邪恶气息。
上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127）幻象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