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 引子 3、涓生

凌晨时分我读完了子菲的笔记,在白昼与黑夜交接的混沌时刻,伪装剥落,幻象破灭,一切清晰起来。

你叫涓生。

你从子菲的笔记里走出来,走到房间中央,聚光灯从你头顶落下一束光。别担心,这不是末日审判来自上帝的光,我只是觉得一个重要人物的出场需要有这样一束光让舞台亮起来。

请你摘掉墨镜,让我们看清楚你。

178公分的你体态颀长风流,娃娃脸抵抗住时间的侵蚀,脸上保留着从小过着富足生活长大的人的闲散和骄傲,强光之下,脸上细小皱纹消失了,你的轮廓清晰干净,我们似乎看到了那个带着英伦气息,目空世俗,心有高原之欲的少年。

你懂得在有镜头的场合展示出好看的笑容了,你在年轻的时候,照相从来不笑。你声称自己是有理想的小众,坚持了很多年,一个转身,你在社交平台上大骂小众的理想主义者是疯子。

背叛者最先背叛的是自己。

现在的你,脸上浮着微笑,像某些仿欧式建筑上冒充大理石浮雕的廉价石膏面具,就是普通人在拍集体照时的标配笑容---以前你最瞧不起的,取悦的,标榜富足的笑容。

未来,你胜券在握,过去,你全身而退毫发未伤。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的历史被整容的完美无瑕,还修复了处女膜。富家子弟,名校毕业,外企白领,品味不俗,感情真挚专一,妻子温柔,父慈子孝······· 说到这儿,我看到你的笑容僵硬了,有那么几秒钟目光也失去了焦点。但是你以一个戏子的素养让自己镇静下来,人生的戏你要好好地演下去,前提就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历史,认定自己,始终是一个好人。

“戏子?”你的眼神凶狠起来,嘴角拧出一个轻蔑的纹路:“这个世界上,谁不演戏?善变是为了应对世界的瞬息万变,又有什么错?”

“罪人?我犯了什么罪?”你的眼神又空洞起来:“ 要怪就怪她们自己吧,人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任,不是吗?我从来没后悔过……” 你停顿了半晌:“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涓生的世界是一个池塘,他是池塘里的一根水草,女人们像雨水溪水河水从不同的源头汇入池塘,陪伴着他,滋养着他,与他翩然起舞,然后各自蒸发。

他的生命因此润泽生辉,摇曳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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