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微斷 第九十三章

殷丞御轉過身來,思緒擰成一團。

邵哲說:“公子,周大人請您去石府一趟”

他心不在此,本意就沒打算去:“稱我正在研製解藥,先不去”

“是”

在他投靠石亨後,石亨爲了監視並試探他的忠心就在殷府外排兵。他無奈任由其掌控,如今石亨被毒無力管轄,他順理成章:“對了,把外面守衛換一批自己人。我出去一趟,不許讓任何人進府”說罷喬裝成跳窗而去。

易王府。

紀殊炫一昏不起,王府上下起亂。周惋盈趴在榻邊看着他,不動聲色,她支開了所有人,殿中直有她和她還有留戀的人。

你很少來含香殿看我,只有這個時候我能和你在一起。

她臉上沒有憂色,反而向他笑笑:“殿下,在你危難之際,那女官卻不在身旁,只有我一直在守護着你。你看啊,這就是你所維護的人”

她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即使知道他會死。自從她知道紀殊炫故意引她現身庭月堂之後,一切彷彿都變了味。

她像得了失心瘋一樣,“你好可憐啊殿下,比我還可憐”

眼神微妙,攥着他手喊:“但是你是我的夫,我不得不護。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所維護的那個無名女官!”

“身爲王妃,說話要講分寸”碧瓷言語尖酸,直面進擊。

周惋盈站起來走到碧瓷面前,“怎麼,我說得不對麼?如果不是因爲她選擇錯,殿下怎麼會這般!”

凌昀若氣勢逼人而入,“換是你,你就會選擇對?”

“可惜是你”

凌昀若冷笑:“對,是我。是殿下把他的性命交到我的手中,全身心託付並信任於我,而不是王妃你”

“哼,女官威風啊,在本妃面前也敢搬舌弄齒,來人,把這女官給我綁到含香殿!”

“我看誰敢!”碧瓷的話震懾了其他婢女,卻只是讓他們一愣,那些人仍舊對周惋盈言聽計從。

周惋盈雜碎一杯盞,拾起碎片放在紀殊炫脖子旁。“你如果不跟我走,我便讓他永遠醒不過來!”

凌昀若面上輕蔑:“就憑你?”

一個碎片朝凌昀若刺來,她身姿敏捷躲過,身後卻感覺被人踹了一腳,跪在地上,眼前霎時漆黑。

涼水打在臉上,冰感襲來激醒了她。“你們要做什麼”

她發現自己掙脫不開繩索,只能被綁在柱子上,看到躺在自己腳邊的人,大叫:“碧瓷,碧瓷!”

周惋盈雲淡風輕:“別喊了,她聽不見”

凌昀若明白自己處境,逼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最好是皮肉之苦顯而易見。她挑釁:“殿下昏迷不醒,你卻在此處滋生事端,他若知道了,會怎麼處置你?會幽禁?失寵?還是…”

周惋盈下來就是一巴掌,“你給我住口!”

凌昀若像沒聽見她的話一樣無視她,倒是對上鈺箋怯弱弱的眼神。然後看到鈺箋向周惋盈呈上匕首。

外面一個黑影飛速閃過,沒細聽裏面的人發瘋,一瞬錯過。

尖銳的匕首在她眼前搖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劃破她的臉。

那是假臉!

凌昀若慌了神,渾身亂動欲要擺脫束縛,嘴被一紙團堵住亂叫。

“現在知道怕了?只可惜,這如花似玉的臉蛋你就別想要了!”

她簡直走火入魔。不光是因爲凌昀若與她針鋒相對,更多的是因爲那個人明目張膽的袒護與關愛。

幾聲清脆引人注目。凌昀若擡眼望去,是轉聲藥!

周惋盈撿起來:“這是什麼?”

凌昀若轉轉心思說:“養顏之物”

周惋盈把她嘴裏的紙團扯下來,取了一顆塞到她嘴裏。

“我都這樣了,何必騙你”

也許她就是靠這個蠱惑的殿下。

周惋盈見她沒事,自己也吃了一顆。

旁有婢女說:“王妃不如多喫些,殿下醒了看見王妃笑魘如花必定歡喜”

凌昀若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她覺得言之有理,又連着吃了兩顆,瓶中還剩最後一顆。

此藥有效是有效,只是最忌多服用。

周惋盈丟下凌昀若,補了個妝面,鏡中人看上去好像是比之前更美了些,顯得有那麼些豔麗脫俗。

她覺得他死不了,於是那女官乾脆就這麼綁着。

“對了,鍾澤呢?”

“給他使點絆子,先別壞我事”

“是”

黑色身影躍到紀殊炫身邊,給他服下一顆藥丸,很快見效。

紀殊炫睜開眼睛,從側面能看到那個人蒙着臉。“等等!”

殷丞御停下腳步,回頭之際一個刀片飛過來劃破了黑紗,露出清晰的五官。

紀殊炫站起來直視他:“我就知道是你”

殷丞御說:“你早就知道”不然不會讓凌昀若去奉酒。

“京城之中,只有你有這個膽。說來我也不該怪你”

“讓你醒過來,並非我本意”

紀殊炫參透他幾分:“但是置石亨於死地卻是你本意”

“我也並非無能軟弱之人,本王知道你是假意投誠周石。既然你留我一命,我們該是一條戰線上的主帥”

殷丞御領會他的意思:“主帥只能有一個,我與你不同”

永遠不同,什麼都不同。只是不得不承認,我們對一個人的感情相同。他很清楚,最後和她廝守的,也只能有一個。

彼時周惋盈嗓音受阻,捂着嗓子怎麼也說不出來話,不斷乾咳。她指着柱子旁的女人,眼中帶有濃濃殺氣。

“她…她!”

“你給王妃喫的到底是什麼!”有婢女問。

鈺箋也投來急切的目光。

她嘴硬着:“自是美容養顏之物,王妃吃了有問題不代表藥物不妥”

“你…你!”周惋盈在凌昀若的眼裏就像一個老巫婆,嫉惡如仇卻又無可奈何。

周惋盈向婢女指指舌齒的地方,那婢女說:“來人,把她舌頭給我割了!”

鈺箋慌了起來,沒主動拿匕首。

刀劍離凌昀若的嘴越來越近,她的嘴脣被撬起。餘光看到一個人,極爲熟悉的人。

“住手!王妃好氣派啊,在做什麼?整治本王的人?”

她們通通跪下,很快有人給凌昀若鬆綁。紀殊炫擋在弱小的人面前,替她遮風擋雨。她瞬間有種依靠感,更像是安全感。

有懂得時宜的婢女說:“不,殿下。殿下有所不知,是這女官制藥加害殿下。”周惋盈把那藥瓶呈給紀殊炫,有些心虛得沒敢直視他。

紀殊炫強抑憤怒,“哦?有沒有毒,本王一試便知”說罷把那剩下的轉聲丸嚥了下去,凌昀若抓了抓他衣角,沒有說話卻眼含深情。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像個被人保護的小羊,在別人看來渾身是刺,在他看來卻柔軟無比。

“本王這不也沒事?”

“王妃好大的膽子!想當家做主,本王還沒死呢!王妃德行有失,暫居殿內,無本王親令不得出入!”

周惋盈跪在地上,跪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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