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微斷 第一百二十章

瓦剌,淮安王府。

碧瓷在茶案旁托腮等待,周圍的婢女都託奉着貴品來回擺設忙碌,好像在不停敲打她:明日大婚。

淮安王對她背影說:“你在等我?”

這兩天服藥已經恢復了嗓音,但是仍不太清晰。碧瓷認真說了兩遍淮安王還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她在淮安王手上寫出“中原”二字。

“中原沒有太大動作,也許會派人來尋你。”

淮安王看見她眼裏似有失落劃過,淮安王並不確定中原會不會派人來接她,移開話題說:“藥吃了嗎?”

“很苦?”

碧瓷拿出藥丸不走心地嚥下,面前突然出現山楂果子,一刻也未想就放在嘴裏。

“水…水!”

淮安王遞給她茶水慌忙灌下,笑說:“本王不會跟你搶的。”

“謝謝。”

碧瓷叫住他:“誒等等!淮安王殿下,你那裏有沒有外傷藥呀?”

淮安王拿出來,“對了忘給你了。”

碧瓷真是不勝感激:“多謝殿下體恤。”

淮安王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走了。

次日新婚,淮安王在衣服外簡單套了個喜服外褂,覺得自己衣着得體後竟沒有下一步的迎親舉動。

阿如娜提醒道:“淮安王,該去了。”

“是。”

淮安王對身邊侍從說:“本王在這裏就是,人你去迎罷。”

“殿下,今日是您大婚,我去……恐怕使不得。”

“怎麼都是進我府裏,你去也行。”

“不……還是您去吧。”

淮安王想來也不再爲難他:“算了我去吧。”

淮安王在馬上等了近一柱香的時間,在衆人阻攔下親自去見碧瓷。

“莫讓父親姑姑久等了,還是快一些。”淮安王說。

碧瓷學着瓦剌的禮儀方式半跪:“淮安王,碧瓷也不願再耽誤時間了,是她們非讓我穿瓦剌的衣服,我穿不慣。”

“那別穿了,你怎麼喜歡怎麼來。”

碧瓷低聲說:“那首領可汗那邊……”

“我去說,你別放心上。”

“多謝殿下!”

碧瓷被淮安王扶起來,只聽他說:“剛纔有巡邏的侍衛來報,說是外面有中原人要進來,父親給攔下了。”

“你現在說話已經沒有問題了,但是礙於脫脫不花,待會你萬不可出聲,不論發生什麼。”

希望那個人是鍾澤。

“嗯,我不會出聲。”

鍾澤一人持刀闖不進護衛滿堂的瓦剌宮,看到一紅衣女子背影俏麗像極了碧瓷,但沒來得及喊她的名字,就見她朝裏走去。

鍾澤看着她的背影大喊:“放我進去!讓我進去!”

碧瓷心跳空了一拍:是這個聲音。

整個拜禮儀式碧瓷的身體一直僵着,她不會聽錯,那是她聽了四年的聲音。

淮安王牽着她入座,“手怎麼這麼涼?”

碧瓷看着他搖搖頭,淮安王想給她暖手卻見她緩慢抽回。

“可汗,首領,外面有個中原人說要進來。他身手不凡,守衛快要頂不住了。”

脫脫不花費心將碧瓷送出去,就是等這一刻:“他若真能打進來,那你們也不必攔了。”

也先說:“可汗這…今日是大婚之日,有人來滋生事端實在不好。”

碧瓷能聽到鍾澤還在外面叫喊,淮安王感覺到旁邊碧瓷的慌張,伸手握了她手。

鍾澤捂着正在淌血的右臂,拖着劍對上碧瓷的眼睛。

碧瓷終於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可是他站在自己面前卻是滿身傷痕。她眼裏滿溢着淚水不允許滴下來砸鍾澤的心。

“碧瓷!碧瓷!”

脫脫不花說:“中原人,沒看到今日是淮安王與淮安王妃的大婚之日麼?”

也先說:“來人!給我拖下去關起來!”

鍾澤說:“什麼王妃?碧瓷你說話!你下來我帶你回去。”

“這位兄弟,她是本王的王妃,請把話語放尊重些。不過既然你與本王的王妃相識,那便請你到王府一敘,如何?”淮安王站起來說。

鍾澤周身戾氣環繞,淮安王不禁寒顫。

“快!把人帶到我府上!”

紀殊炫說:“慢着!話還沒說完呢,着什麼急啊。”

“在下大明易王紀殊炫。可汗,首領有所不知,這位淮安王妃其實是小王的側妃。只因不慎走丟,被有心人帶到了瓦剌皇宮,實在冒昧。”

碧瓷見到凌昀若和易王殿下,眼裏透着光亮。手中一緊,淮安王示意她不要說話。

“王爺!”

凌昀若打斷他:“鍾侍衛,你擅自闖入瓦剌皇宮,不聽易王所言,你可知罪!”

“是,屬下知罪。”

也先賠笑:“原來是易王,久仰久仰。我不知這是易王的愛妃,也是看她端惠莊文這才胡亂將她配給小兒,是我的罪過。”

“給易王賠罪了。”淮安王與鍾澤對視一眼。

脫脫不花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但禮終是成了,淮安王也是有王妃的人了。”

親王絕對不會孤身一人前來,若身後不是有千軍萬馬,那也必定是代表中原皇帝的意思來的。也先心想。

“易王車馬勞頓一定累了吧,來人,給易王收拾出一處居處來,切不可怠慢了。”

“小王多謝首領了。”

碧瓷說:“易王都來了,那你爲何不否認了這場婚宴?這根本不作數。”

“脫脫不花還在那裏本王怎麼能確定他不會冒然動手?再說你可看到易王身後可隨軍隊來?”淮安王反問道。

碧瓷轉身說:“那個孤身來的,是我想嫁的人。”

“我知道。”

“易王側妃,是以身份壓制的障眼法。”

他接着說:“縱使我有心放你回去,脫脫不花定是不讓的。說不定他會藉此親王側妃的身份來激化中原與我瓦剌的矛盾。”

“那怎麼辦?”碧瓷問。

淮安王拽上碧瓷,“跟我去見他。”

“碧瓷!”

碧瓷奔赴往他懷裏,鍾澤緊緊抱住她。一刻也不願鬆開。

“我終於見到你了,我這些天在這兒過得一點也不好,我喫不慣睡不慣的。我差點以爲我看不見你了……你怎麼纔來你怎麼纔來!纔來!”碧瓷掉着眼淚還不忘用力拍打他。

鍾澤安慰道:“我來了我來了。”

以後我會把你放在我前面來保護。

“實在對不住。”

鍾澤沒向淮安王給出迴應。

“來,坐。”

淮安王說:“易王殿下,我現在來找你們,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淮安王捲起碧瓷的衣袖,青紫的傷痕暴露在眼前。“別擔心,我已經給她用過藥了。一開始碧瓷是被脫脫不花的人領回去的,做了脫脫不花的婢女,然後被他送來做我的王妃。”

“可汗與首領向來不和想必易王早就知道,脫脫不花是料定了易王殿下來興師問罪,所以才把她給我的。碧瓷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碧瓷向紀殊炫點點頭。

凌昀若按住鍾澤:“不可衝動!”

紀殊炫問:“你的意思是說,脫脫不花接下來會對我們下手?”

“殿下沒有帶軍隊來吧?他現在日頭正盛,以脫脫不花殺伐果決的個性,應該不會長留殿下。”

凌昀若說:“不錯,如果真的發生爭端,他大可以在大婚這件事上大做文章,拉你父親做擋箭牌。”

“王妃說得是。”

淮安王說:“所以,我想與易王殿下一同敵對可汗,如果剷除脫脫不花成功,今後瓦剌的士兵將對易王殿下,對中原唯命是從!”

“瓦剌的軍隊,瓦剌的將士,正是本王所需。”紀殊炫說。

徵得紀殊炫同意後,淮安王領着碧瓷起身,“爲了更真,借她做我幾天的王妃。定把碧瓷姑娘安安全全送回。”

“想必你就是易王妃吧。”淮安王猜道。

“我是。”

“請王妃也與我另去別處居住。”

紀殊炫說:“本王不希望你難爲我的女人。”

“放心吧易王殿下。”

易王府的令牌留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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