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遺夢:3000年前的成都平原,亞洲象成羣,貔貅隨處可見

聽五六十年代的老人回憶,很早以前的大山裏,森林茂盛,河流洶湧,交通閉塞。

老虎深夜遊走於房前屋後,豺狼大白天襲擊羊羣,還有趕不跑的野豬羣接連禍害莊稼,人們爲了生存只能拼命和自然博弈。

當今天我們感嘆自然生態再也不能回到以往時,有沒有想過,三千年前殷商時期的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子?

走進金沙遺址,聆聽遠古傳來的聲音,敲開古文明的大門,解讀古蜀國的祕密。

金沙遺址發掘出大量的象牙鹿角等祭祀品,再加上川蜀固有的地理氣候條件,足可使人默默在心中構建出一副唯美的平原畫卷:

在古老的成都平原上,層林疊嶂,河流縱橫,湖澤密佈。

野生亞洲象,成羣結隊在叢林中穿梭,各種小鹿小麂野豬等動物在林間草地上自由覓食,當然,還有老虎、犀牛、豺狼、豹子、熊、山魈等,有些物種今天再也見不到了,但據文獻記載,那時它們是存在的。

那蒼翠的大地上,霧靄縹緲,白鷺、野鶴、鸚鵡、孔雀等在湖泊間自由飛翔,水澤上禽鳥爭鳴;金絲猴、播猴、獼猴、藏酋猴、狒狒等靈長類動物,在林間嬉戲跳躍。

更重要的是,還有貔貅(大熊貓)在竹林間悠閒漫步,三千年歲月,對它來說可不算多久,但在那時,它也同樣受到了人類的特殊待遇,傳說中黃帝和蚩尤都愛拿它當坐騎,它曾一度成爲勇猛的戰獸,但這憨憨始終沒做出有效戰績,倒慢慢變成了破壞鐵器的“害獸”,因此,才得了“食鐵獸”這麼奇怪的名字。

到如今,大自然爲了人類文明的發展,做出了極大的犧牲和退讓,不單是動物,很多植物也從遍地開花到稀有,再到滅絕,在歷史上不經意間就消失了。

建國初期,野生華南虎的數量還有4000多頭,到現在,野外已無蹤跡。這是近代人爲的悲劇,而在遠古時期,它與人類共存。

通過考古發掘,中國新石器時代就已經有了犀牛的存在,商代卜辭中記載商王捕獵犀牛,少則1頭,多則6頭,有一次竟然捕獵到71頭。史書記載越王與夫差的兵士都身穿犀甲作戰,迫使人們對犀牛進行長期的濫肆捕殺,造成數量急劇下降,到明清時期,中國犀牛的生存環境已經被壓縮到雲貴高原一帶。1922年,中國最後一頭犀牛被殺,從此中國再無野生犀牛。

而金沙遺址出土了近一噸的象牙,或殷商時期也有周邊少數民族部落獻供,但當時蜀國的政治權利範圍,並不能走出蜀地多遠,巨量的象牙,部分來源於川蜀本地也是正常。

而大型烏木的發掘,也更加證明,古平原上擁有原始而豐滿的生態景象。

一如現代非洲草原,或者現代熱帶雨林,裏面奇花異草,巨木參天,生態完整。但古平原定要比非洲草原更爲夢幻,比熱帶雨林氣候更爲舒適,只因爲成都平原屬於亞熱帶季風性氣候帶,溼潤多雨,這裏更適合植被生長,春早、夏涼、秋熱、冬暖,哪怕是在三千年前,氣候也不會有很大差異。

在商周之前,成都平原還沒有都江堰水利工程,洪災是古平原不可逃避的自然災害。

在殷商或者商周早期,堯部落聯盟的首要任務,就是解決水患,疏通河道,鯀和大禹治水的故事流傳至今,可以說治水對古文明的起源和進程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但文獻中記載的古蜀王,不管是蠶叢或者魚鳧杜宇,似乎都對洪水一籌莫展,直到望帝遇見鱉靈禪讓帝位,建立開明王朝,纔有了古蜀早期的“鱉靈治水”傳說。

想來洪水肆虐,並不會影響動物世界的繁衍生息,而我們所能想到的美麗畫卷,只能是站在自然生態的角度去聯想,那是值得懷念嚮往的。

而對於古人類,生存的艱難,他們多寄託於神靈來庇佑。

穿過時空,遙見摸底河南岸,在一株巨大的榕樹旁,銅鈴叮咚作響,一座黃土壘成的長方形祭臺上,人們虔誠地向天地神靈獻上他們最爲精美的禮品:象牙、鹿角、野豬獠牙、金器、銅器、玉器、石器等。

太陽神鳥金箔,是現代手工藝都無法複製的,厚度僅0.02釐米,超乎太陽神鳥是所有金飾藏品中最薄的一件,金飾的含金量高達94.2%,是用自然砂金加工而成。

古人對宇宙星球的瞭解是有限的,通過觀察總結,對自然科學賦予神話色彩,卻給後來人留下寶貴的經驗。

太陽神鳥強烈體現了遠古人類對太陽和鳥的信仰崇拜,在《山海經》中就有“金烏負日”的神話傳說,他們認爲太陽是被神鳥馱着運行的。

太陽神鳥圖案採用鏤空方式表現,內層分佈有十二條旋轉的齒狀 ,外層圖案由四隻飛鳥首足前後相接,四隻神鳥圍繞着旋轉的太陽飛翔,中心的太陽向四周噴射出十二道光芒,呈現強烈的動感,象徵着光明、生命和永恆。

“十二”與“四”是中國文化裏的常用數字,如十二個月,十二生肖、四季、四方等,也說明古人那時候已經掌握了基本的自然規律了。太陽的能量使人們敬畏,變成遙不可及的神,人們認爲只有虔誠的與神交流,才能得到庇佑,才能風調雨順,免遭天災。

而圓形的圖形,也反映了民族圓融的性格,和諧包容的精神,也有保護的概念。

就像出土的玉琮,外方內圓,中有一孔相通,意表貫通天地,更是古代社會精神信仰與政治權力的象徵,這種象徵,更早出現在中原文化上。

夏朝出現以前的四千年前,便已經形成了華東、華西玉器文化的地域差異。華東先民從觀察天象變化、寒暑更迭、晝夜輪替、植物榮枯等現象後,發展出“天圓地方”的宇宙觀和“同類感通”的哲理,他們將美玉雕琢成光素圓璧、方琮,用作感應神祇祖先的禮器。

夏商玉器及玉文化與古蜀王國有着極其密切的聯繫。在三星堆遺址、金沙遺址祭祀遺蹟中大量出土的玉璋、玉戈、玉琮、玉鉞、玉璧等明顯受到中原夏商文化的影響。

金沙遺址還發掘出了大型宗廟或宮殿建築,和70餘座房址、分十多個居住區,在房址周圍,發現有水井、生活廢棄物的灰坑、燒製陶器的陶窯等,也說明那時候部落的社區分工已經非常成熟。

可以想象,在大量出土的精美石器和玉器上,傾注的是匠人的心血,獨特的太陽神鳥金箔就用了熱鍛、錘揲、剪切、打磨、鏤空等多種工藝,還有一大一小兩件神祕的黃金面具,和四百多件精美的青銅器。

學者認爲從材質上,金沙遺址含高放射性成因鉛銅器與三星堆銅器材料可能出自同一礦區。由於金沙遺址還出土了大量玉、石器半成品和原料,不排除這裏存在作坊遺蹟的可能。

另外出土的1200多件青銅器主要以小型器物爲主,有銅立人像、銅瑗、銅戈、銅鈴等,其中銅立人像與三星堆出土的青銅立人像相差無幾;玉器2000餘件,數量宏大,器形豐富;石器近1000件,包括石人、石虎、石蛇、石龜等。

商業街大型船棺葬的發現,證明這裏屬於開明蜀國統治者的遺存,已經接近商的末期西周早期,這個時期的古蜀,其實不再是蠶叢氏“不曉文字,不通禮樂”的荒蠻時期,當時已成爲了西南地區重要的經濟、文化、政治中心。當然,隨着發掘的進展,不排除還有重大發現的可能。

上古人類的真實生活,也許並不會如自然畫卷般唯美動人。金沙文明的消失,有地震說,洪水和戰爭說,但也有可能是綜合因素下整個發生了遷移,在歷史長河中,這樣消亡的文明還是多不勝數的。我們只能從木骨泥牆的遺存中,去悄悄窺視一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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