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觀自在》系列161
·落葉也是一種風骨
入冬後，天氣漸涼。晨起，有薄薄的涼意。窗外的那些樹木，漸已褪色，略顯蒼老。有些葉兒隨着晨風悄然飄落，一片一片，似嘆息似追憶。那場景，就像一部久遠的時間書，泛着枯黃的散頁，任時光嘩嘩翻動。另一些仍掛在樹上的葉子，晃悠在光陰裏，顏色也不再那麼豐碩飽滿，漸漸地淡了，涼了。
落葉總是象徵性地概括了秋冬骨子裏的特色。這些大自然的精靈總會以一種野性而絢麗的姿態出現在觀者眼前。與花兒相比，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落葉都不太討喜，但它的魅力卻是花花草草無法比擬的。冬天的陰冷天氣估計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在某些時候幾乎足夠讓人喪失對生活的美好期望。還好，那女孩笑容很好，像陽光。她微笑的時候眼睛和嘴角有甜美的弧度。平淡年輕的面容似乎能發出薰衣草般的清香味道。
風住塵香花已盡，物是人非頻回首。那些在記憶中一直翠綠誘人的往事突然就褪色凋謝了。大片大片金黃的葉子落滿地面，隨風沙沙地響。多少人會看“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又有多少人知道“是非成敗轉頭空”。很多時候我總是迷茫於自己的生活，最要命的是，我所思想的，往往是別人認爲無關緊要的事情。譬如這眼前的落葉，有的會淡化，有的更濃郁，有的則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和內涵。
生命本身就如同一種生死輪迴的哲學。樹木是，人也是。人的一生，就是從無到有，最終又迴歸到無的一生。也是不斷獲得又不斷捨棄、不斷調整而又求得平衡的一生。和樹木一樣，人與紅塵的決裂，無不從割捨開始。或許，每一次的捨棄，都意味着一次新生的可能。繁華謝幕，落葉滿地，似乎每一片葉子都寫着一首詩歌，每一柄葉脈都奏響着生命的輓歌，那種生命絕響的美更加讓人驚心動魄。
人是懷舊的。草木含情，落葉原是秋冬寄給人間的離別信。誰也說不清這離別信到底是情書還是家書，但離別終歸是傷感的。不然，梁實秋先生也不會在《送行》裏引用這樣一句話：“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而此刻，在風的來處與去處，落葉也是一種風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