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與范進,同中有異,有一人更虛僞,你覺得是誰?

說實話,每次讀《儒林外史》,我總覺周進和范進這兩個人物形象有雷同之嫌。從經歷上說,二人同樣是窮困潦倒大半生,到五六十歲才鹹魚翻身;從脾性上說,兩人同樣是迂腐、懦弱之人;從學問上說,兩人同樣是只重科舉八股時文、痛恨詩詞歌賦等“雜學”之人。

但二人在某些方面又是同中有異的,下面舉幾個例子說說。

一、面對別人嘲諷,二人表現不同

周進久考不中,到六十歲才得幾個商人出錢幫捐監生身份,有了參加鄉試資格;范進也好不到哪去,到五十四歲才被周進錄爲秀才。

二人在發達前,都受到無數的嘲諷甚至謾罵。

譬如周進,到薛家集任教師,接風宴上,被小他許多歲的梅玖當衆嘲諷,說“老友是不同小友序齒的”。梅玖這話,是點明自己的秀才身份要比周進的童生身份高貴,就好比正房妻子進門就是“太太”,而小妾到老也是“新娘”。

本來,周進是謙讓梅玖坐主席的,可一聽這話太刺耳,“倒不同他讓了,竟僭着他作了揖坐下”。

這舉動,說明周進內心還是有幾分骨氣的。

相對來說,范進更懦弱一些。

他中秀才剛回來,馬上被丈人胡屠戶一通罵:“我自倒運,把個女兒嫁與你這現世寶,窮鬼,歷年以來,不知累了我多少。”范進對此的反應是“唯唯連聲”,並不反駁。

之後,爲去省城參加鄉試,他找胡屠戶借盤纏,不想被“一口啐在臉上,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你自己只覺得中了一個相公,就‘癩蝦蟆想喫起天鵝肉’來!……像你這尖嘴猴腮,也該撒拋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鵝屁喫!”

面對如此責罵,范進也只是“摸門不着”,“辭了丈人回來”,一句也不敢反駁。

不過,這也可能與罵他之人是岳父有關,畢竟,這個胡屠戶總體來說還是常幫襯窮女婿的。

二、爲母親守孝喫齋,二人表現不同

周進初到薛家集坐館,衆人請他喫飯。面對一桌子豬頭肉、公雞、鯉魚、肚肺肝腸之類,周進不動,因爲他長年喫齋,“只因當年先母病中,在觀音菩薩位下許的,如今也喫過十幾年了”。

衆人勸他開齋,說等他考中進學,按例喫“丁祭的胙肉”也得開齋。

但便是這樣苦勸,周進依然“怕湯不潔淨,討了茶來喫點心”,不動那些大魚大肉。

可見,周進是真心守諾齋戒。

范進則不同。

母親去世後,范進和張靜齋去高要縣打秋風。

席間,范進爲母守孝,不用華貴的銀筷和象牙筷,只肯用白色竹筷。這搞得請客的湯知縣有點擔心,因爲事先不知此事,不曾準備素齋。

之後,待見范進“在燕窩碗裏揀了一個大蝦元子送在嘴裏”,知縣方纔放心。

對這一情節,魯迅先生評價爲“無一貶詞,而情僞畢露”。一個大蝦元子,把范進的虛僞守孝,暴露無遺。

三、中舉後面對錢財,二人表現不同

周進中舉後,回到老家,衆人紛紛來賀——

汶上縣的人,不是親的也來認親,不相與的也來認相與。忙了個把月。申祥甫聽見這事,在薛家集斂了分子,買了四隻雞,五十個蛋和些炒米、歡團之類,親自上縣來賀喜。周進留他吃了酒飯去。荀老爹賀禮是不消說了。

上京會試,盤費、衣服,都是金有餘替他設處。

這裏面有兩個細節值得關注:一、來賀之人並不見各級官紳,來的多是與周進相識的普通民衆,如申祥甫、荀老爹,他們帶的賀禮也沒見大量金銀甚至宅子丫鬟啥的;二是,周進之後進京會試,“盤費、衣服,都是金有餘替他設處”,而非自己解決。

從這兩個細節看,周進應該沒因中舉而得到很多財富。

范進則不然。

他中舉後,除了丈人的五千錢,更有鄉紳張靜齋送來的五十兩銀子和一所三進宅子,其他人“有送田產的;有人送店房的;還有那些破落戶,兩口子來投身爲僕,圖蔭庇的”,“到兩三個月,范進家奴僕、丫鬟都有了,錢、米是不消說了”。

可以說,范進因爲中舉暴富起來,這種變化甚至連其母也不能適應,竟至喜極而亡。

從發達後的財富變化看,相對而言,周進比范進要清廉些。

總之,對待嘲諷,周進比范進要有骨氣;孝母守諾,周進比范進要真誠;面對錢財,周進比范進要守得住。

只從這三個方面看,周進比范進更像個君子。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