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兒子十三歲生日時

1、 第一天 一個武官的到來

13年前的一個將近黎明的時刻,一聲響亮的啼哭聲衝進產房,它像一朵快樂的浪花衝進在場的每個人的心裏。

產牀上的母親,長出一口氣,彷彿完成了一個巨大的任務;醫生和護士歡呼雀躍,直呼這高分貝的啼哭聲,在新生兒中確實很少有啊!

這個棒小夥,就是—你,我最親愛的兒子!

醫生阿姨說,快抱出去,讓你那些至親看看你。第一個接過你的,是你舅舅,按照風俗說,他還是爲你“踩生”的人,所謂“踩生”,即新生兒出生之後,除了自己父母、接生婆(現今指的就是接生大夫及護士等)之外,第一眼看到新生兒的人,就叫做踩生新生兒的人。

你舅舅是你奶奶安排的人,你奶奶看你舅舅待人和善、熱情、做事很踏實 ,想讓你也做一個這樣的人呢!

全家人歡天喜地地迎接你的到來,你爺爺說就在你出生的那個晚上,他竟然做夢,一個武官手持大刀,騎着大馬,威風凜凜而來。後來爺爺給你起名——顯政。


2、 第二天  心驚膽戰的一天

初生的你,很安靜,除了餓了,便便了,幾乎不哭鬧。

可是護士查房的時候,卻讓我們這羣在快樂巔峯的人摔倒了谷底。護士站在你的小牀邊,左瞧瞧、右看看,最後說了一句:“這孩子嘴脣

發紫,臉色發青,明顯是缺氧的表現,抓緊去樓上的溫室,吸氧。”

躺在牀上,自己還沒有恢復好身體的我,一想到你那麼小,就要離開親人,獨自呆在溫室裏,多可憐啊!我的眼淚止不住地簌簌地流下來。

你爸爸、奶奶和姥娘都急壞了。

關鍵時刻,還是你姥爺,他靜下來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很有把握地說,孩子沒事,可能是蓋得有些薄。

大家趕緊又給你蓋上小被子,終於在黃昏的時候,你的嘴脣和臉蛋變得紅潤起來。親人們才把懸着的心放下來。

每每想到這一節兒,我都無比佩服你姥爺:他一輩子有自己的主見,

越是在大事面前,越能沉下心來。也正是因爲他遇事篤定的大將之風,給了我們全家人一顆定心丸,也很好地保護了你這個新降生的小天使,免受離開親人之苦。

今天再次回憶這些,告訴你這些,不止讓你記住老人家的恩情,更是想提醒你學習老人的這種 可貴品質。 


3、  一起爲教育事業做貢獻

生你的那一年,媽媽帶初三,正是跟學生經歷了兩年多風雨感情深厚的時候。那時候我們住的離學校很近,考慮在家歇着也沒什麼事,也是爲了讓你每天聽英語就算是胎教了,我一直堅持站在講臺上。

那段日子,我的孕婦特徵明顯之後,我記得沒有一個學生再讓我生過氣,和學生們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笑聲最多的日子。我會隔三差五地給他們放英語歌曲,所以現在的你,尤其這兩年,瘋狂地迷上了英語歌曲,你說說,是不是跟那時候的薰陶有關係呢?

就在生你的前一天,我感覺肚子開始疼,纔給學校請了假。

生你的時候還有一個多月放寒假,春節剛過,大年初六,初三的學生開始寒假補課,學校就問我能不能回去上課,學生也三五成羣地來請求我回去上課。

相處了兩年的學生很快就要中考,就這樣,你出生兩個多月的時候,我又開始上課,白天還好說,早自習也沒事,因爲你不會起那麼早,尤其是晚自習,我生怕你餓着,生怕你鬧。

可不行,那不得丟死人啊!

我還記得那又是一個晚自習的時候,下了第一節課,我剛坐在辦公室喘口氣,就看見你方哥哥出現在門口, 我有些好奇,他氣喘吁吁地說:“嬸兒,能回去吧,小小餓的光哭,抱不住啊。”

同屋的老師說替我看班,勸我趕快走,於是我一路趕回去,看到了淚人一樣的你。

現在回想起這些點點滴滴,往事歷歷在目,宛如發生在昨天,我突然想到,作爲一個人,我們根據自己的能力,爲別人多做一些,也是在某些方面成就自己。 


4、突變大胖小子

生下來的時候,你六斤多一點,皮膚鬆鬆垮垮地鋪在肉上,不仔細看,就像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真是應了老人們的一句話,有骨頭不愁肉。就在你一週歲的時候,你彷彿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大肉坨子,那時候,誰抱你一會兒,都感覺胳膊發酸。

再看看你那小臉兒,確切地說,你已經變成了大臉貓,哈哈!那皮膚被肉撐得出奇地飽滿,紅潤,特別喜人。

咋就一下子肥成這個熊樣子?功臣當然是你奶奶了。自從幾個月大的你可以添加輔食開始,你奶奶就變着花樣地給你做着喫,什麼蒸雞蛋膏啦,煮小米飯啦,烤水果啦……

用你奶奶的話說,家常便飯最養人。而且你奶奶是出了名的做事踏實,幹活仔細的人。就連現在你也以你奶奶爲驕傲,說奶奶是全村裁縫活最好的人。

記得我剛結婚的時候,聽得最多的就是你奶奶如何伺候你老姥娘(你奶奶的媽媽)的事,自從你老姥娘癱在牀上,無論三冬六夏,你奶奶爲她擦屎把尿,而且還經常用地板車拉着她到處看病。

奶奶是寧肯自己喫苦,也會把全家老小照顧得舒舒服服的人,所以在她老人家的餵養下,你變成一個大肥子,完全在意料之中。

哈哈哈!大肥子,真難和今天的你聯繫到一塊兒。


5、曾經那個懦弱的小男孩強大了

你上幼兒園了,但是每天都是不開心的樣子,每次我去接你,你都孤零零地坐在角落裏。

後來,我才知道,因爲你表現一般,性格內斂,老師和同學們誰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你這裏,你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班級裏的“小透明”。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了你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在任老師的引導下,你開始讀書,瘋狂地讀沈石溪的書,在動物書籍的海洋裏,你看到了動物界的弱肉強食,同樣適用與人類,於是你說,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在一個環境中站住腳。

於是你開始敢於同欺負你的人抗爭,敢於向全班大多數同學都懼怕的孩子說“不”。甚至有時候你還開始打抱不平了。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喫早點,賣早點的老闆娘是一個兇悍的中年婦女,她對僱傭來的老太太頤指氣使,就在她又向老太太發出一聲怒吼後,你竟然大叫了一聲,嚇了我們一大跳,那個老闆娘的氣焰反倒下去了,竟然不好意思地沉默了。

同時,你喜歡上了養花花草草,喜歡上了養小動物、觀察小動物。

老師們常說,你每個課間都要跑出去,後來才知道,你是去看花叢和樹下的蝴蝶、壁虎啥的去了。

對動植物的喜愛,讓你的內心更柔軟和有愛。你會用樹枝輕輕挑起路邊的蚯蚓,慢慢地放回樹叢;也會在自己餵養的小動物死去時,黯然傷神。

漸漸地,我印象裏的唯唯諾諾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兒子,人高馬大,關鍵時刻,還能護我周全。


6、打架的事就這樣結束了

從小你就喜歡和我打打鬧鬧,我們娘倆兒最開心的時刻,就是在客廳裏“開戰”,從2020 年春季疫情之前,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可是在疫情期間,我們整體窩在家裏,也許事伙食太豐盛,養壯了你這個小崽子;也許是媽媽已過了正當年的歲月,體力下降;也許是全民休假,學習壓力小,你苦練功夫……總之,我再也不是那個輕而易舉就把你推到在沙發上的勇士了,我灰溜溜地縮在一邊,生怕你提要“打架”的事。

哎!我的“光輝時刻”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美!我的兒子終於比我有勁了!

現在的老修還是你不能征服的山峯,但是你還是願意衝着他摩拳擦掌,每天苦練肌肉的老修帶着優越感地笑着,我也曾毫不留情地說,等着吧,你也會有我這一天。

是啊!你和媽媽“打架”的事 ,就這樣畫上了句號。老修你倆之間也會因爲將來的某天,因爲雙方力量懸殊,而都感覺這事兒沒勁而擱置起來。

看着你一天天的長大,這事不會太遠。


7、愛好和夢想滿天飛

自從你愛上沈石溪的書,就樹立了自己的夢想,你說自己將來就做動物學家。

快小學畢業的時候,你瘋狂地迷上了打籃球,並且常常去球場練球,買衣服也時那種帶數字的球衣。在學校和同學們也經常切磋球技,而且還得了一個響亮的名號:修蘭特。(本來一個有名的籃球運動員叫杜蘭特)。

剛上初一那一年,你刷抖音的時候,迷上了跑酷,看見一個個小哥哥,像風一樣地穿梭於或高或矮的建築物之間的時候,你的心再也控制不住了,於是回家後,你鄭重地宣佈:我要做一個酷跑者。

從樹立了這個夢想之後,你就付諸了行動,上、下學的時候,你不再坐車,大人就空車跟在你後面,你用自認爲很帥氣的姿勢,在炎熱的街道上,穿過一個個垃圾桶、護欄、或者低牆。

那拉風的步伐,高昂的頭,已經默認自己是那條街最靚的崽。

就在前幾天,你突然站出來說,我將來要做冒險家了。而且每當你感覺自己沒有動力的時候,就會去看貝爾的視頻,然後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努力向上。

好的好的,你做什麼我們都支持你,但是你奶奶嚇壞了,因爲在老人的眼裏冒險就意味着有危險。

雖然你奶奶百般阻撓,但是你的個性不允許你有絲毫的退縮。

最近看到你學習越來越認真了,爸爸媽媽感覺很欣慰,而且你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爲了自己的夢想,必須學習!

既然目標在前,那就加油吧!少年!


8、雖被碾壓,可喜可賀

不知道從時間什麼時候開始,我得仰仗你的保護和幫助了。擰不開瓶蓋,我找你,搬不動重物,我找你……總之你不再是依偎在我懷裏的小北貝了。

有時候我想抱抱你,你會一把把我推開,一臉的嫌棄;有時候我打扮之後問你的意見,你一臉不屑地說,娘們家都是磨磨唧唧。

是啊,你現在剛剛13歲,已經長成了1米7多,體重將近140的壯小夥,別人眼中又酷又“man”的一個帥哥,自然會感覺我們這些娘們有些煩人。

其實更可憐的是你爹,他強壯的體魄和博學的腦瓜子一直是你的嚮往,可就在前幾天,因爲你們對貝爾的看法不一致,就在我們自家的客廳裏,你對你爸的每一句話步步緊逼,弄得他面紅耳赤,又是比劃,又是跺腳地和你交鋒,我從沒有見他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如此地窘迫與難堪。

於是我上前心疼地抱抱他,說:可憐的寶貝!

與其說是可憐他,不如說這當中也包括我自己。

十幾年了,我們也應該接納從父母的神壇上走下來的事實,看着你從弱不禁風到結實強大,我們雖然經歷了從被仰視到被質疑甚至被打倒,卻無比開心。

前路漫漫,你的努力、上進、積極的態度必然會向時光老人換回一個出色的棒小夥,我和你爹將會是在被你甩出幾條街之後,還不忘向你豎大拇指的鐵桿擁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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