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十三》——青春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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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除了白衣少年,霸凌欺辱,還有一種青春叫做李玩。

事實上,我們大多數人的青春都不曾承載過多麼跌宕起伏的愛戀癡纏,或是多麼痛苦絕望的救贖成長,更多的是像李玩額頭上突然冒起的青春痘,咧開嘴戴着牙套的笑,坐在窗臺上吃麪時突然掀起衣服的少女心事。

這些細密的小事慢慢積攢,成爲了李玩從“叛逆”逐漸被馴化成“懂事”的唯一見證者。

“沒人注意到我們什麼時候忽然就長大了,一切好像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但那一天的到來其實是很殘酷的。我想讓大家回頭看看這一天。”

這是導演曹保平創作影片《狗十三》的意圖所在,而李玩這一人物代表了普世性的青春縮影,在喚起我們內心深處回憶共鳴的同時,也昭示着中國式教育給青春帶來的壓迫式屠宰。

 02 

所謂叛逆,實際上是青少年在成長過程中渴望表達自我意識的過程。那時的我們有一雙明辨是非的眼睛和眼中非黑即白的世界,帶着滿身的孤勇企圖反抗成人社會的潛規則。

影片中的李玩無疑是叛逆且無畏的,父親買了一隻狗送給她,作爲強迫她改興趣班的彌補。

起初李玩對狗十分冷淡,但在相處過程中,狗對李玩的親近感逐漸讓這個單親家庭的女孩感受到了彌足珍貴的溫暖,最終接受了它,並取名爲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既是李玩爲小狗取的名字,也是她對平行世界探知慾的寄託,但這種珍貴的陪伴最終在小狗走失後被徹底打破。

“那你們去找了沒有?”特寫鏡頭在大人的面龐之間來回切換,衆人沉默不語。

“你們根本沒有找過對不對?”

叛逆的野獸隨着李玩一同奪門而出,她真正想要的或許不僅僅是那隻名叫愛因斯坦的小狗,她更希望得到大人的一句道歉,或是一個承認錯誤的態度。

而不是父親一句顧左右而言他的“你長大了,要懂事”,更不是繼母試圖指鹿爲馬的李代桃僵。

所以她拒絕承認“新愛因斯坦”(新的小狗)的存在,以徹夜不歸,喝酒示威來維護自己眼中的世界觀,可最終等來的卻是父權獨裁的一次重壓。

 03 

“你見過真正的大人嗎?”

長大從來不是18歲的特權,如果說狗是引子,那十三就是李玩的成長符號。

父親怒氣衝衝地打破了李玩手中的酒瓶,無視女兒流血的雙手,用暴力手段壓迫李玩對父權的挑釁,完成了一場中國式“愛的教育”,又在事後懺悔流淚,使李玩不得不向大人編造的謊言妥協,開始與“新愛因斯坦”和平相處。

然而,弟弟昭昭拿着晾衣杆打破了奶奶的頭,卻得到了全家人的諒解,後又將矛頭轉向“新愛因斯坦”,它以瘋狂的吼叫來抵禦入侵者,與全家處於對立面。

而李玩緩緩蹲下,安撫道“愛因斯坦”。

他們收斂起了自己的利爪,不管是狗,還是女孩。

從此,李玩藏起了自己莽莽撞撞的孤勇,她眼中那個非黑即白的世界也終於有了僞善和謊言。

如果說中國式家庭教育迫使李玩開始向成人世界妥協,那麼影片中的酒桌文化則是真正將李玩馴化成社會動物的開始。

企業家張伯伯在酒桌上高談闊論,衆人在推杯換盞間諂媚附和,從不允許李玩喝酒的父親甚至讓李玩敬酒,繼母隨聲奉承。

對李玩而言,成長就是在飯桌上一口喫掉狗肉,還不忘說聲“謝謝叔叔”,是在看到“老愛因斯坦”後平靜地離開,也是得知“新愛因斯坦”去世的消息後微笑道謝。

最終,十三歲的李玩長成了大人眼中“懂事”的女孩。

或許只有牆壁上破敗不堪的尋狗啓示昭示着女孩也曾用力做過自己。

 04 

而真正的悲劇來源於愛的錯位。

影片中的李玩無疑是被愛的,爺爺會給她買最喜歡的螃蟹,奶奶會因爲擔心李玩的安危,而走出許久沒有邁出過的家門,甚至作爲李玩成長路上第一施暴者的父親,也不過是一個爲兒女奔波輾轉於社會生計的普通中年男人。

家庭中的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給予李玩呵護,甚至溺愛,但理解的斷裂讓這份愛戴上了孤獨的枷鎖。

父親強行奪過了李玩對興趣班的選擇,因而買了一隻狗來安撫李玩,又在丟狗後買來新的狗作爲彌補。

對於大人而言,他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錯誤,只是下意識不想在孩子面前低頭,與其真摯地道歉,他們更擅長狡辯扯謊,讓自己在錯誤和愧疚中脫身。

然後面帶委屈地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李玩不懂大人世界的虛與委蛇,將父親的失約看作敷衍應付。大人同樣不懂李玩內心的孤獨脆弱,將女孩的執着熱忱當作不懂事的無理取鬧。

兩者都沒有錯,只是觀念的分歧最終導致愛的錯位,讓整個家庭在愛與被愛中心生間隙。

而悲哀的,不只是成長帶給我們的麻木鈍感,而是我們在遺失了自己的童真後,或許也將成爲這份暴虐的繼承者,去屠宰下一個孩子的青春。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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