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某年的臘月

      2月開始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是新的一個月,我的心裏還在臘月,我在冬天的最後一個月裏變得懶散起來了,比如說,早上不愛起來,三掌櫃不在家的時候整天的不做飯,不去看我的花花草草,翻到一半的書亂丟在地上,瑜伽墊鋪在地上不過是爲了中午可以隨意的在地上睡個午覺。一整天都不下樓,追劇,不打掃,更無心工作。坐着看時間一分一秒緩慢又快速的流逝,自認爲很荒唐卻又無力自拔,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因爲,要過年了嘛!

    就像小時候的這個年月,我們是可以不用幫家裏幹活的,父母也在這個時候放下所有的事情準備過年了,對我們格外的好,就是犯了錯誤也不會捱罵,父母說了,臘月正月不吵小孩,家裏一年都和睦,我們便可以小小的爲所欲爲一下。

    我已經很久沒有寫什麼像樣的東西了,心血來潮列下的提綱直開了一個小頭。

    我突然想起遠嫁高原愛寫詩的靖子,朋友的朋友,後來輾轉認識,懂她生活的艱辛,更愛她詩中的靈氣與豪放,便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她曾經寫過“年關將近,孤獨的人想去遠方,好想找一個地方,劫一筆銀兩,落草爲寇”,她還說“想去烏江的源頭喝董酒,寫詩,放歌,手舞足蹈”,她說“哥哥,想家的時候,這片高原的藍是不是就可以將它融化?”這聲哥哥喊的人心都碎了,她還寫道“日子緊迫,更接近於這秋風,反覆斟酌,青黃的葉子落與不落,是不也像青黃不接,雨天過後,天就冷了,黃花滿地流淌,秋是不是就更瘦了”,好一個秋瘦了,這何嘗不是寫詩的人又憔悴了……後來,靖子離開了高原,回到了家鄉,鮮少寫詩,我便問她,怎麼最近不寫詩了?她說,生活顛沛流離,無心寫詩,我啞然沉默,竟然有心疼的感覺……

    曾有人說,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要在路上,不過到了兒女漸大,父母漸老的年紀,這些詩情畫意怕是都轉換成對待生活裏的一絲豁達,隱藏在了心裏,就像阿莎,日日夜夜照顧着自己生病的父親,只有堅韌和耐心毫無怨言和懈怠,她以前寫字總會提到一棵樹,記得那次我們見面,她帶我去了她常去的山頂,走的時候她指着那一排香樟中的一棵,對我說,你看,這就是我常常坐在下面冥想的那棵樹,我回頭望去,果然,樹幹筆直,亭亭如蓋,很容易區分。而今,寫字的阿莎矯情的阿莎愛美的阿莎文藝已然化成了一顆庇護風雨的樹。

      我還看到過不再寫字的中年大叔,他曾經總是寫一些尖銳露骨的文字,發一些大膽前衛的照片,特立獨行的樣子。有一次,我在街上偶遇到他,他正抱着剛出生的兒子在公園裏曬太陽,我們熱情的打着招呼,原來他也是順應潮流的生了二胎,大孩17歲了,剛好我也帶了三掌櫃,大家就彼此聊一些育兒的話題,相互告別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頭上的幾絲白髮。後來我忍不住翻了他的圈,才發現那些秀肌肉發表苛刻文字的內容止於去年的夏天,嗷嗷待哺的嬰兒讓他變成了溫柔的父親,被歲月改變,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們都無心靠寫字爲生,每個人都在這些文字裏張揚着個性,總有一天,靈魂會在歲月的逼迫裏歸竅,迴歸正途,好比我再也不會穿破得稀爛的褲子不一樣的鞋子在大街上耀武揚威一樣。

      正在這短暫的歲月靜好裏唏噓感慨,我的父親便打來電話,問我是要家魚還是草魚,剛剛還在述說詩文,一下子轉換到魚的問題,突然有點懵,纔想起先前讓父親幫我買兩個草魚醃好曬乾,我說,隨便吧,家魚草魚的擺在我面前也是辨識不清。父親問我,公婆今年都去你家過年,你準備好了沒有?我笑着說,自然是要準備的,得知我還沒起牀的時候便開始催促,大抵是擔心我不善家務,爲人婦,上有老下有小,要好好準備,把年過得熱之鬧之一類的話。

      我自然是知道要做這些的,不過得讓我寫完這些字,似乎覺得寫完這些以後纔有力氣,歲月淘洗,我肯定會變成一個婦人,跪在地上擦地板,把家裏收拾得亮亮堂堂,去菜市場,買一冰箱的雞鴨魚肉,瓜果蔬菜糖果,買對聯,貼福字,買鞭炮,熱氣騰騰,紅紅火火,禮常往來,迎來送往,然後,多年後,三掌櫃到了我這樣的年紀便開始回憶和父母在一起的關於年的歡樂日子,然後學着父母的樣子讓自己的孩子感受到年的歡樂……

好了,要去菜市場了,不知道這樣的碎碎念還可以保持多久,願歲月淘洗磨厲,靈魂永遠在路上,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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