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門前雪,也掃路邊雪

母親離開我很多年了,但往往一件小事就會讓我聯想到她。

今天早上起來,發現窗外飄起了雪花。明天就是農曆大寒節氣,今天下雪了,待晚上結冰後,氣溫肯定低,看來明天是真正的大寒!

從家出來,從樓門口到小區大門都是白雪覆蓋,雪估計有3釐米厚。踩在雪地上,不敢邁大步,只有小碎步才心安,不用擔心會踩滑而摔倒。

遠遠地看見,我們宿舍樓的門衛老師傅正在掃雪,他彎着腰,低着頭,手裏拿着一把大笤帚,用力地左邊掃幾下,右邊掃幾下,認真地往他身體的兩邊掃,他站的地方已經顯現出小道,掃得乾淨的、沒有雪的小道。

此時,天還早,天色是淡灰的,但白雪的反光很亮,亮光中帶着寒意。出門的人寥寥,我走在門衛師傅掃乾淨的小道上,看着四周的雪,想起了小時候的一次下雪......

那是個放寒假的早上,我躺在牀上,一睜眼就看見窗外大雪在紛飛,下雪天也沒法出去,就想着再睡會懶覺。

這時,聽到母親大着嗓門喊我快起來。她的大嗓門,往往人沒到,聲音就先來了。聽她叫得急,我只好坐起來,慢慢穿衣服。

果然,母親已經進入我房間,手裏拉着一個渾身溼透的小姑娘,小姑娘滿臉淚痕,凍得瑟瑟發抖,母親拿過我的大毛巾就把小姑娘裹住,小姑娘的媽媽趕緊用乾毛巾擦她的臉,一邊不好意思地說給我們添麻煩了,一邊責怪孩子不聽話。

我趕緊跳下牀,穿戴整齊。

原來,小姑娘跟媽媽來這裏走親戚,早上下了車,正好經過我們住的宿舍靠馬路的門口,小姑娘不聽話,在雪堆上亂跑,結果不小心滑進馬路邊的污水溝了。當時,母親正在我們敞開的小院裏掃雪,看到這一幕,就上前伸出了援助的手。

母親一邊安慰孩子媽媽,一邊先找我的舊衣服給孩子換上,指揮我趕緊燒水,給孩子洗澡,暖和暖和身子,別凍感冒了。

那時,市場上還沒有熱水器,我們洗澡都是到母親工廠的集體浴室,但是,浴室不到開放的時間是關門的。所以,我們只能在家裏燒水,用大木盆給那個孩子洗澡。待孩子媽媽給小姑娘洗完澡,母親已經煮好了一碗薑湯。

洗完熱水澡的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換上乾淨衣服後,喝下了紅糖薑茶。她的小手熱乎乎的,母親才放心了。她把我的舊棉衣送給小姑娘了,這孩子內衣有的換,但是外面的綿衣溼的無法穿。

最後,孩子的媽媽千恩萬謝後,帶着孩子趕路去了。

雪停後,母親向有關方面提出了建議,把馬路邊的那個污水溝蓋上,後來,水溝確實被水泥蓋蓋上了。下雪天,即便來不及掃雪,即便有人踩着雪堆滑倒,再也不會滑入水溝裏了。

母親的個性就是愛管閒事,她是掃門前雪,也掃路邊雪。她掃路邊雪從來不是爲了得到什麼好處,甚至因多管閒事,不被人理解。但是,她依舊保持一顆熱誠的心。

母親雖然離開很多年了,但我總感覺她沒有走遠,好像在我生活的周圍,往往一件小事就會讓我聯想到她。

【無戒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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