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湯點滴(二)

七十年代末,我剛參加工作,大哥回滬探親,送給我當時算是比較新穎的一個茶杯,說坐辦公室可用。像我們這樣勘察單位,坐辦公室對初出茅廬的我來說是很遙遠的夢想。

那時,看看周圍的人對茶葉、茶具都不講究,茶具不是醬菜瓶就是雀巢咖啡瓶,雀巢咖啡瓶是茶色的,容積較大,外面還有個尼龍繩編織的瓶套,拿着走路時一晃一晃的。

喝的茶葉如果是炒青已經算是好的了,有的人貪圖便宜特意去買茶末來喝。單位裏的一位老工程師他喝茶的方式另類,早上到辦公室,從茶葉罐裏抓了一把茶葉投入在熱水瓶,然後瓶裏灌滿開水,這就是他一天喝的量,多了少了也就這樣,從沒見過他續水。照現在的說法,他是隻喝頭道茶的。

我是在九十年初才用上大哥送我的茶杯,那是我被抽調上來搞技術管理工作,坐辦公室了。從此開啓我喝茶的生活,喝的就是炒青、珠茶類的大路貨。上午進了辦公室,先泡上一杯,然後開始工作。坐辦公室就是這點好,想喝茶,隨時可以啜上二口。

有時候,白天跑工地,晚上回到家也要補上這一杯,喝上幾口,真所謂沁人心脾,一天的疲勞頓消。

有一次,其它部門的一位主任南方出差回來,送我一盒鐵觀音。打開鐵盒就聞到一股天然馥郁的蘭花香,喝第一口時,會有淡淡的苦澀味,細細回味,齒頰卻是甘甜留香,原來鐵觀音的味道有這麼好,於是我喝茶的品種就不是單一的綠茶了。

自從到福建去出差了幾趟,我的茶路開闊了,見識了那裏的功夫茶。茶,從不發酵的到半發酵的,還有是發酵的,我都有過品嚐。

茶喝得多,喝得雜了,自認爲閱茶無數,突發奇想:紅茶性溫葉瘦,綠茶寒涼芽肥,二者的結合,是否有倚紅偎翠的詩意。我來了個“喬太守亂點鴛鴦譜”,於是就有了我現在喝的“雞尾茶”。


去年四月份去安吉買的新茶,現在剛開始喝。之前喝的是舊茶,這舊茶是上一年剩的,還有是人家饋送的。總是想先把舊茶喝完再喝新茶,現在舊茶是喝完了,去年買的新茶也成了舊茶,(再過三個月新茶又要上市)那豈不是又要喝舊茶了。

由此想起一件事。在單位上班時,一個老師傅說他老愛人,家裏明明新煮好飯,她不喫,偏要喫剩飯,說浪費糧食是作孽。叫她少燒點,免得喫剩飯,可她又不肯,萬一兒子及兒媳回來沒有飯喫那怎麼行?家裏天天煮飯,她卻是天天喫剩飯。當時這老師傅嘮叨是嘮叨,其實口氣還是有點誇獎他老愛人的味道。

新茶上市,不喝新茶先喝舊茶,新鮮的煮飯不喫,偏要喫剩飯,說到底,還是上海人的“做人家”的思想在作祟。


已經有五個多月鼻孔沒有冒煙了,算是把煙戒了,酒雖然現在每天還喝點,但是淺嘗輒止,看來酒是不用我戒,今後自然而然地會遠離我的生活。數來數去,能夠全程陪同到底的朋友,唯有茶了。

茶之所以能成爲不離不棄的朋友,是它與人友好相處,絕無害人之意。它人緣也好,既能陽春白雪,又可下里巴人,與誰都能親近。你似乎不感到它的存在,它卻又無往而不在。與茶交往,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淡如水,說的就是茶吧。

茶葉不好,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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