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矮桌旁坐定。三弟、四弟的眼睛沒有離開過桌上那盤空心菜。
英子舀了一小碗遞給四弟。又舀了一碗遞給三弟。
四弟弟迫不及待滿滿夾了一筷子空心菜，用嘴接着碗沿兒，菜葉子和着米粒兒扒拉進嘴裏。沒兩下碗底子就鄒起來見了底兒。
三弟弟還自顧看着桌上的飯，忍着口水，較勁地不動筷子。
看老三那個樣子，英子白他一眼，拿出另一隻碗，將米飯壓實誠了扣回去，碗麪拱起一個圓圓的白色山包。
三弟這才放鬆了表情，開始喫飯。
英子不是很餓，她胳膊酸脹的厲害，拿筷子的手軟軟顫顫的，擡起來費勁。
今天媽媽去街道交糊好的紙盒子，一路上走過去要穿過頂上壩子，沿街下到底再走兩條街，來回得兩個小時，再加上排隊輕點結賬，順利了也得五個小時，中飯只能她帶着弟弟解決了。
因爲街道臨時通知要紙盒子，媽媽上午出門沒有時間給他們留飯就急匆匆出門了。要知道紙盒子提早換出去就能提早拿到糧票，提早買米。
英子二年級。兩個弟弟一個五歲，一個三歲，整天跟屁蟲一樣跟着英子是從那次英子把前壩子的胡巴一腳踹開開始。胡巴爸爸在公交公司上班，說英子爸爸回不來了，得接着改造縫麻袋，特務就得改造。
三弟上去推倒了胡巴，胡巴摁倒三弟騎在他屁股上，四弟在一旁放聲大哭，這時候英子像穆桂英一樣從上院子長廊裏狂奔出來，飛快飄過長長的石階，像是乘着風從天而降，一把抓住胡巴後背拽到地上。
三弟轉過身，爬起來怒視着這個王八蛋，英子站在一圈孩子的中間，碎亂的頭髮粘在滿是汗水的白皙臉龐上，眼睛瞪着在場的人，一個個巡過去……
三弟、四弟站在英子身後，一同回家。留下一堆注視，和一個傳說：“英子很野，惹不起！”
從此，兩個弟弟就這樣跟着英子，英子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