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儿“宿世冤家”


天津卫视有一档情感综艺类节目《爱情保卫战》,收视率蛮不错。从节目名称就可以看得出来,意在保卫爱情,即当恋爱中的男女或婚姻里的夫妻间发生了些误会,摩擦,矛盾甚至严重到冤家对头,到此来寻求一些解决或对付的办法,借以反省自己,沟通彼此,然后捐弃前嫌,重新开始。

其中出于恋爱间少男少女比彼此厌倦了的怨偶要多得多。看得出来,但凡来此,就是为修补缺口和破绽的嘛。如果爱情之火真地业已完全熄灭,心如死灰,那样的话,就压根儿不会来此唠唠一番了。

一般说,一对少男少女,从偶然结识到畅怀拥抱,期间的磨合斗嘴,怄气打闹等等肯定是少不了的。此情形今时有,古时也有。爱情与婚姻的实质和程序,一点儿也不会因电子计算机时代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惜奴娇·我已多情》是南宋词人石孝友的一首词。整首词全然由一对情侣的相互对话组成。俚俗清浅,自然畅快的词句写出了情侣间的赤诚爱恋之情,读来通俗易懂,还感觉到了民间词的勃勃生机和鲜活生命力。

全词如下:

                                         惜奴娇           石孝友

我已多情,更撞著、多情底你。把一心、十分向你。尽他们,劣心肠、偏有你。共你。风了人,只为个你。

宿世冤家,百忙里、方知你。没前程、阿谁似你。坏却才名,到如今、都因你。是你。我也没星儿恨你。

词里的“风了人”大致可译为“我都要疯了”。“风”通“疯”,乔吉《扬州梦》第一折:“这风子在豫章时,张尚之家曾见来。”陆游《自述》诗其二:“未恨名风汉,惟求拜醉侯。”可又不仅仅如此,“风了人”在词里明显有撒娇娇装痴的意味,类似现代口语里的“美眉”“酱紫”,如果换成“妹妹”“这样子”,“别忘了伊妹儿我”改为“别忘了发邮件给我”,表述倒是正规了,可那种朦胧感觉,青涩恋情和娇憨意味也跟着没了。

以男女对白记录的方式译为现代白话:

男:想想我们的相遇相识是多么地奇妙,我已是世上最多情也最纯情的一个人,更碰上个多情的也是普天之下最温情最专情的你。你我毫无疑问都应该万分珍惜这段百年情分,不能动辄就使小性子。

女:啊,你说我使小性子?难道自打你我携手至今,小女子我在每一件细小的事情上都不是为你着想,为你考虑。这下倒好,全成了使小性子,555,冤死了。

男:我难道不是不是也全心全意想着你么,每遇风言风语,那些诋毁你的说道,我对你都坚信不疑,这不是说明心里只有你吗?

女:呦呦,这也值得拿出来摆谱?小女子我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来都没有过玷污你我爱情的一丝丝念头,你呢对我就不该有一丢丢的起疑,你有此意念,说明你还是没能彻底了解我,没能百分百爱我。

男:亲爱的,啊呀呀,你都快把我逼疯了。我服还不行?我向天发誓:我上辈子,这辈子和下辈子都只爱你,你是我都唯一......

女:哼,说得跟真的似地。唉,罢罢罢,也赖我当初不长眼,看上了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地位低微也没前程,你说人家谁像你?

男:本来行也得被你这把刀子嘴给说不行了,当初我把发展前景很好的工作给辞了,又应你的召唤从繁华京城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儿,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我的爱情么?落到这一步,你倒又怨我。

女:(撒娇的语气):就怨你,谁让你那么听话。

男:不说了不说了,反正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我都认了,真没什么埋怨,自个儿心甘情愿呀,命里就是这么注定的。


怎么样?不敢说石孝友将俗鄙的土语填进了雅致的词韵里一定是成功之举,但至少是前无古人,自创一路,单就这一点,也值得肯定一把。词这东东来源于民间,多粗鄙俚俗之言,不被文人雅士看重,自然不能与诗相提并论,所以又称词为诗余。到了北宋,词被文人士子“劫持”成自己手里的长枪短炮(长短句)。从这个角度说,石孝友笔下的大白话,才是真正的词,是本色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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