檩婶(三)

    梁十八了,柱都添了三个孩子了,栋的亲事还没个影,可急坏了驹爷。

    眼看着二哥娶不上了媳妇,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梁,决定当兵去了。

    高中毕业,根正苗红的梁,胸戴红花,身着笔挺的绿色军装,在全村父老乡亲面前一站,可给驹爷争了脸面,梁当兵的那两年,驹爷腰板直愣愣的。

    檩升入乡中的那年,麻杆腰的栋,终于娶上了媳妇,栋媳妇是北五里,闫庙闫大头家二姑娘,胖二妞,两口子站到一块,一个像孙猴,一个似八戒,没想到的是,来年竟添了白胖、整齐、大眼、大耳、圆脸的小子,剃了胎毛,咋看咋像个小唐僧。

    栋的婚房是老宅子翻盖的,虽然没有柱家的气派,也是能说得过去的,至少闫大头没有挑刺。

    驹爷驹奶,这些年攒的钱,娶完两房儿媳后,几乎全花光了,只好在地头垛了两间泥草房。

    檩心里暗暗下劲,一定要让爹娘住上砖瓦房,之前学习吊儿郎当的,现在墙洞里的柴油灯,能亮到听见鸡叫。

    哪成想,好景不长,一件破天荒的荒谬事,打碎了檩的梦想,也破灭这个家庭冉冉升起的希望,甚至打破了这个村像一潭死水似的平静。

    四十六岁的驹奶又怀上了!

    这下驹爷一家不想出名,都难了,驹爷的第一反应,就是悄无声息地打掉这晚来的种,为此他专门找了已近古稀之年的马小脚,关上门向她讨要坠胎药,马小脚却将他撵了出去,边撵边骂:“坏良心的东西!作孽啊!作孽!”

    驹爷像只无头的苍蝇,想去卫生院,又怕人多嘴杂,想随便抓几副药,又怕喝出人命,后来又跑到白云寺,在那坍塌了的庙宇前,磕了半晌响头。

    纸里包不住火,尽管驹奶躲在床上,一直装病,马小脚的嘴,像她那没裹严的脚,还是放出了风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驹爷家不到一人高的墙头,隔三差五地冒出几个探头探脑好事的人。

    当这个消息由最好的同学,逯三传到檩耳朵时,平时老实巴交的檩,竟扇了他一巴掌,为这事,两人膈膜了半个世纪。

    檩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在家里更没法待,柱和栋两家大门紧闭,像是防瘟疫似地,紧闭着门窗,大晚上的,都不敢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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