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向來不被看重的“心靈教育”，我有話要對你們教育工作者們說
尊敬的馬健桐老師：
您好！作爲一個生活在與您相差十四年時間的異世界的大三學生，我雖然無法確信您果真能收到這封可能會對您與您的同事的教育觀念與教育行爲產生深刻影響的意見信，但至少爲了把當下我的情感與理智同時認可並期待的關於心靈教育的一種教育理想與其實現途徑儘可能完整地保留下來，再在我國這看似強盛實則虛驕的心靈教育上發出一點星星之火，或者通過其中某些頗具啓示性的教育理念而對廣大教育界有識之士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甚至即便退一步來講只能影響到作爲寫信人的我自己的教育觀念與教育行爲，我也會認爲這封信是我值得去寫也不得不寫的，說它不得不寫，只因我深信自己未來也一定會成爲一名傳道授業的教師，那麼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給您寫的這封信又何嘗不是一封自我啓示之信呢?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指出我們要：“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提升教師教書育人能力素質，增強學生文明素養、社會責任意識、實踐本領，重視青少年身體素質和心理健康教育。”中共中央關於教育的這番指示，我是發自內心地把它當做能夠不斷指明我國教育事業所應着手的努力方向的，因而也可以視作一種永不結束的發展性的教育理想，相信您豐富的教學經歷也自然會啓示您默許我的這個想法。但一聯想到我在本文開頭所作的“看似強盛實則虛驕的心靈教育”這個表述，您或許就會感到疑惑：“正如中共中央所指示的，我國的教育不是一向重視學生們的心理教育嗎?各種心理健康教育、思想品德教育、社會意識教育的教材全都一節不落地進行講解，難道廣大教師們在這點上仍然做得不夠到位嗎?即使不能把每一個學生都引導得以天下爲己任，卻也至少教好了他們愛國愛黨、尊師敬長、好學求進的道理不是嗎?即使每一個學生都免不了或輕或重或多或少的心理問題，但即便是飽經風霜的成年人也大多對此束手無策，難道你指望僅僅通過所謂的心靈教育就能實現這一目標?在當今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哪個家長不願意自己的孩子以後當大官賺大錢?能讓學生們懂得敬畏法律、不去觸碰法律底線就已經做得足夠到位了，你再要求他們體會什麼與世無爭捨己爲人的心靈智慧那豈不是癡人說夢?社會現實的經濟基礎就擺在這裏，豈是你紙上談兵談出的兵法就能輕易改變得了每個教師每個學生的上層建築?”
如果您確實有着這種疑惑，那麼我想這是完全在我意料之中的，不只如此，我相信您的一衆同事以及廣大教育工作者們也都免不了這種疑惑。既然如此，那麼我不妨就由此入手，結合着我在大三上學期寒假期間所做的實例採訪，談談我對心理教育所應達到的理想及其實現途徑的一點心得，儘可能地化解您的疑惑，最好還能對您與您的同事甚至是廣大教育工作者們今後的教育觀念與教育行爲產生一些具有借鑑性意義乃至效法性意義的積極影響。
我在寒假期間採訪了一個二年級小學生的父親，瞭解了關於這個小學生學習和日常生活的一些基本情況。首先，這個小學生的學習成績很好，平時考試總能名列班級前五，本學期期末考試更是取得了全班第二名的優異成績。要知道，由於疫情的影響，學校本學期可是採用了網絡授課的方式，師生交流起來肯定比不上教室授課那麼方便，而且這個小學生也是第一次進行長時間的網絡學習，可見她的學習力或者智商水平至少是不差的。那麼她的日常生活又是怎樣一番狀況呢?我雖然無法對其道德品質下一個精準的定論，但卻也可從一些細節之處略微窺知一二。我們常以爲一個成績較好的同學也往往有着良好的生活習性，可是這位同學卻全然不合此理，她的物品擺放習慣較差，除了學習需要時會放整備齊自己的學習用品，此外一遇閒事便會使其混亂不堪，常常找不到極爲重要的書本。她的脾氣也很差，據她的父親透露，她生來便有些躁動，但一開始也常能自適。自從上了幼兒園，所學的東西多了起來，她心中的雜念也就多了起來，這不僅沒有很好地發散她的暴躁情緒，反而愈能激發她以前通常情況下隱而不露的暴躁氣質，好多次因爲發火而摔碎杯子，有一次甚至拿起拖鞋去往家人臉上扔。
這個案例無疑迴應了我在本文開頭提出的“看似強盛實則虛驕的心理教育”，如果我們的心靈教育做得足夠到位，至少關於兒童的心靈教育做得足夠到位，那麼這麼極端的情況該會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吧，可見我們的心靈教育確實出了問題。正如您所疑惑的那樣，我國的教育一向重視學生們的心靈教育，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各種相關教材的教學體系十分成熟，教師們也往往都盡職盡責地進行講解。那麼問題出在哪裏呢?正如您所疑惑的那樣，我們的教材確實教好了學生們愛國愛黨、尊師敬長、好學求進的道理，這點是值得欣慰的不假，但僅僅靠這些外部知識就足夠完成將會影響他們人生氣質的心靈教育了嗎?可見問題出在了心靈教育缺失了真正至關重要的核心內容這點上。缺失了這種核心內容，學生們當然會被各種無關緊要的雜念牽着情緒走，被各種毫無意義的瑣事束縛住原本自由活潑的思想觀念，而那些完全無關本質卻又作爲主要教學內容的具體知識再來惹是生非，再來勞役學生們那原本就疲憊不堪而又了無生趣的身心，在如此愚昧粗鄙的教育方式之下，試問有幾個精神正常的學生能不輕易產生心理問題而且又能輕易化解自己的心理問題?恐怕只有兩類學生，一類是天性超脫、不會輕易爲世俗所動的曠世英才，一類則是壓根就精神不健全因而也就不會產生各種一般人都避免不了的雜念的精神病患者。但這兩類人畢竟都是少數，豈能因爲他們的例外而就輕易荒廢了對大多數人至關重要的心靈教育?而您說這種心靈教育根本解決不了連飽經風霜的成年人都無可奈何的心理問題，那麼這非但不能說明真正的心靈教育是缺乏意義的，反而只能印證了當今教育對真正的心靈教育是認識得不夠深刻也不得要領的。如果真正能充分發揮出心靈教育的巨大作用，那麼我想，不僅學生們的心理問題將會獲得一個較爲良好的解決方案，而且隨着心靈教育的深入，從根本上提升學生們的道德修養也將不復成爲空談。
那麼在心靈教育領域裏真正至關重要的核心內容究竟是什麼呢?具體說來我們應該在何處着手呢?通過對人教版一年級《道德與法治》教材的閱讀與思考，結合着我所採訪調研的學生案例，我反覆推敲之後終於得出一個可以解釋爲什麼我們的教材未能把心靈教育的作用充分發揮出來的終極結論。那就是，我們的教材雖然講出了很多有用且必要的人生經驗、禮儀規範、道德觀念以及責任意識，這些也的確教得很到位，但我們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外部加諸學生自身的客觀知識只能影響得了學生們的外在行爲，使他們的一舉一動更加符合我們通常認可的各種與其身份相應的社會性要求，卻無法以某種特定的教學內容或人生理念真正照耀他們那通常只是被各種無關緊要的雜念擾亂着的內心，也就是說，他們感受不到一種完全發自內心而不會爲任何一種知識或經驗所打斷純粹本真的快樂，因而也就同樣實現不了任何一種與之相應亦即完全發自內心自覺而不是外部知識所強求出來的道德實踐。這樣一來，我們也就很好理解，爲什麼在當今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所有的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追名追利，哪怕是使他們遮蔽了真正出自他們內心的本真之樂，而所謂的重視心靈教育的教育非但沒能扭轉甚至略微影響到這種庸俗的功利主義思潮，反而愈發使之合乎學生們的自小就被庸俗的家長們教育的當大官賺大錢的思想觀念，因而這種教育所起的作用最多也不過就是使學生們不敢輕易觸碰法律底線，而沒有把它所應充分發揮的涵養學生們道德品質的偉大效用真正發揮出來。那麼我們教育工作具體應該怎麼着手呢?依我之間，正如教他們好學求進只是教給他們一種外部知識一樣，教他們與世無爭捨己爲人的理念也不過是強加給他們一種烏托邦式的道德期許，與之相似的一切教化內容全部都是無法真正打動學生心靈的，因爲這些具有了特定形式和特定內容的具體知識只能各自以特定的形式和內容影響到學生的思維觀念，而無法開發出不需要任何一種形式與內容的源自學生們心靈本質的最高智慧及其所能不斷外化出來的美好的道德品質，所以我們要傳授給學生一種關於至高真理的信念，這種信念無關一切具有特定形式與特定內容的具體知識，而是一種純粹不二的“無”，類似於道家所講的“道”。這種信念的樹立可以說就是學生們上層建築的構築，完全不會受到任何經濟基礎的干擾，因而也就不會產生一種崇拜經濟基礎並完全爲它所奴役的庸俗的功利主義思想觀念。那麼這個“無”的信念是否會讓學生們陷入消極厭世等等虛無主義的不良觀念呢?我認爲完全不會，並且恰恰相反，要想使學生們最大程度地開發出自己的內在潛能、最大程度地燃燒出自己的生命熱情，則非這種信念不可，因爲它是完全符合心靈本質的，它將使學生們摒棄掉時時刻刻都會產生的各種無關緊要的雜念，包括各種庸俗的功利主義思想，當然也包括那些刻意否定生命意義的虛無主義思想，而是完全無所指向，因而也就最能在每時每刻使學生們的聰明才智完全指向於他們每時每刻眼前要做的每一件小事，從而在此過程中充分外化出他們內心本來就有的各種優秀的道德品質，同時也在這一切過程中充分體會到來自內在智慧而非外在所得的真正超脫一切的永恆之樂。長此以往地貫穿這種信念，學生們必將一步一步地淨化自己的心靈，同時也在外部行爲上愈發自然生動地合乎各種道德理念，而不再是往常那樣表現出一種虛僞做作的源自於外部規範的道德行爲。我想我們的心靈教育要做的正是貫徹好這種完全有利於學生們深化純真本性與內在修養的至高信念，這種信念將從每一個細小之處開始減少那些不斷損害學生們心靈本質的各種雜念，使學生們的心靈獲得淨化，使學生們的快樂得到保障，使學生們的心理問題得到充分解決，使學生們的道德品質不斷提高，使學生們發自內心地愛國愛黨、尊師敬長、好學求進，使我們的社會也將因爲祖國花朵變得愈發鮮活而永遠富有值得每一個國民爲之歡喜頌揚的偉大生機和美妙氣息。
以上便是我關於心靈教育所應達到的理想及其實現途徑的一點拙見，在下才疏學淺，如有觀點不當乃至話語冒犯之處，還請馬老師您海涵。與此同時，我也將以此自勉，爭取日後成爲一名符合此文所提要求的人民教師，像您一樣造福一方百姓。
此致
敬禮
馬健桐
2020年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