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變味,是從小品集體變成“感動中國”開始的

1.

你有沒有覺得,一年一度的春晚越來越“沒那味”了?

西門君相信,包括我在內,許多人除夕夜準時守着電視機的原因,50%則是出於習慣,50%是出於對語言類節目的期待。

然而,當我看完昨晚的節目,心裏滿滿有種說不出的悵然若失感。

沈騰、蔡明、馮鞏......這幾個我們熟悉的喜劇演員,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羣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流量明星們。

先別急着無語,更令人費解的還在後面。

上述名單一半的人員,幾乎包攬了今年所有的語言類節目。而他們“頂替”的,正是開心麻花、蔡明等喜劇界老前輩的位置。

如此魔幻現實一幕的出現,讓我不禁感嘆,一羣連本分都幹不好的藝人跨界演喜劇,這他喵纔是今年春晚最搞笑的小品吧。

2.

春晚小品越來越失去吸引力,背後的原因當然有很多,不能簡單的歸到流量明星的頭上。

首當其衝的,就是嚴格的審查制度。

一些反主旋律,或者負能量的橋段絕對不能出現,哪怕只是爲了後續的反轉鋪墊。

爭議性太強的話題也不能涉及。前兩年宋小寶報了一個關於“醫患關係”的選題,就因爲過於敏感而被斃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喜劇演員的選擇變多了。被央視春晚淘汰的節目,完全可以上其他省級衛視的春晚去演。

長此以往,春晚小品自然就“後繼無人”了。

以上兩個原因都對,但都並不是春晚小品“變味”的主要原因。

秉持“喜劇的內核是悲劇”的成見,過於弘揚所謂的“正能量”,纔是春晚導演組最大的敗筆。

回觀近些年的春晚小品,套路“換湯不換藥”:

新婚夫婦爲了回誰家而吵架,在列車員的開導下,倆人各退一步。

初當領導的人爲了裝X鬧出各種笑話,被前同事拆穿後,深刻自省。

婆婆各種找兒媳婦的茬,在兒子的調節下,一家人表示互相理解。

......

一切煽情的劇情背後,明晃晃寫滿了四個字,“給老子哭!”

彷彿我們看的不是小品,而是葬禮。

有人問爲什麼喜劇不能純粹點,笑就完事了?他們回答,“你不懂,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我就笑笑不說話。

會把這句話奉爲創造喜劇圭臬的人,犯了一個顛倒因果的關係。

“因爲它是喜劇,所以它的結局得是悲劇”,這個邏輯根本站不住腳。“因爲它是喜劇,所以背後的悲劇性才更扎心”,這纔對。

舉個例子,周星馳的經典電影《喜劇之王》,乍一看是悲劇——主角尹天仇是下層人民出身,一度被人看不起,“你連蛆蟲都不如!”

然而,這一切並不影響尹天仇用幽默的姿態,去對抗和消弭人生的苦難,最終逆襲成爲一代“喜劇之王”。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這句話,你不能說它錯,但也許值得商榷。

在我看來,喜劇和悲劇的關係,應該是平等並立,交相輝映的。動不動就把悲劇的帽子扣給喜劇,既侮辱了悲劇,也侮辱了喜劇。

3.

至於有些人把“諷刺小品”和“正能量”對立起來,這種行爲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歌功頌德,皆大歡喜,邪不壓正.......這些當然算是“正能量”,但問題是,當看到所有臉譜化的好人都擠在一部戲時,觀衆還笑的出來嗎?

如果沒有黑夜,也就無所謂白晝。同樣的,如果一部劇裏沒有“小人”做映襯,那麼好人們的行爲邏輯,多少也顯得不那麼“正能量”了。

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裏說過一句話:“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嚮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講的就是類似的道理。

趙本山的“賣柺三部曲”之所以經典,就是因爲該系列在塑造“大忽悠”這個形象的時候,明褒暗貶,看似讚許他的“機智”,實則諷刺社會上詐騙橫行的風氣。

朋友們,這才配叫“春晚級別”的小品好嗎!?

說白了,大過年的,老百姓看小品只想圖一樂。如果它順帶能寓教於樂,昇華主題,倒也挺好。但若本末倒置,把大聯歡搞成公開課,末了再“感動中國”,觀衆自然不會買賬。

誠然,西門君也知道,由於種種“不可言說”的原因,春晚的語言類節目不得不畏手畏腳,創造者也有其無奈。

只是,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仍然會抱着一種期許。期許可以看到昔日那些爲我們帶來肺腑之笑的喜劇演員們,王者歸來。

陳佩斯一臉猥瑣的接着話:

“皇軍託我給您帶個話。”

趙本山插着腰得意地笑着:

“穿上馬甲我也認識你!”

趙麗蓉一本正經地唱着: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小品的黃金年代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作者簡介:西門君,前《跑男》一二季現場導演,《我的才華不是拿來取悅你》作者。公 衆 號《西門君不吐槽》。關注我,毒雞湯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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