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河完了

這條河是水庫的下游,也是秦淮河的上游,如果僅看水庫的清澈、秦淮河的浩蕩,絕對想不到其間的這段河在這個時節裏已經是一塌糊塗。

曾經一百多米寬的河面因爲水位下降,淺處河底的東西被暴露了出來,淤泥,被淤泥包裹着的看不清的物體高高低低地陳列在那裏;石板上的魚鱗、被丟下的廢紙,更有河邊淺灘上成片堆着的鮮豔的塑料紙、塑料袋、塑料碗,它們和被拋進來的碩大樹枝及其他垃圾攪和在一起,硬生生地成爲了這條河的一景,讓人觸目驚心的“景觀”!

三年前,從南京搬來這裏,讓我在最開心的就是這條河。河面寬闊、河水清澈,無論春天還是夏秋,這條河裏都盪漾着和諧的自然之美。河水灌溉着兩岸的田野、河裏的魚兒被漁人追逐、婦人們的棒槌不知疲倦地隨風飛舞,空中飛略而過的掠食者白鸛。還有每天早晚抓蝦忙的我自己,和學着村婦打衣卻打壞了肩關節的我自己……

這兩年裏,流經這個鎮的兩三公里河段遭遇了空前的災難,前後左右圍堵着兩個龐大的樓盤和兩處工業基地,在黑洞洞的排水管污染下,河水的質量無疑變得很差。我就生活在河邊一處超大型樓盤中,很知道有些鄰居是如何對待雨水排水道的……

從一處我能下水游泳捉蝦的自然河道到幾隻水雞僅存的垃圾場,僅僅花費了兩年的時間。以後呢?這條曾經美麗的河還有以後嗎?

當然有,因爲八公里外有着一座水庫,那裏有源源不斷的山水衝下。但是,河流的自淨能力真能扛得住大量的人爲破壞嗎?即使扛得住,下游的秦淮河、長江又能夠扛住多少?定居在長江下游的生靈又能扛着多久?不久前有數據顯示,長江下游兒童體內的抗生素超標。

也許不久後我們會得到“長江下游兒童體內的塑料顆粒、重金屬、化學物質等嚴重超標”的數據。聳人聽聞嗎?二十年前,誰有聽說過抗生素、重金屬超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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