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終日的忙於奔波，容易使我們的視野狹小、情緒憂鬱、肌力減弱、胸懷自我……這個時候，可以收拾行囊，帶上靈魂，踏上旅途。
拜倫的一首詩曾寫道:在藍色的海上，海水在歡快的潑濺，我們的心如此自由，思緒瞭望無邊。每一個人的心底，都潛藏着一個遠方的夢，太熟悉的地方已經沒有了驚喜。只有夢想的地方，纔會人心思動，渴望浪跡天涯。
期待已久的歐洲遊學之旅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飛機從荷蘭的阿姆斯特丹降落已是深夜，此次西北大學EMBA首屆班，歐洲之旅共計10多個國家，其中在法國逗留時間最長，因爲在法國國立大學，我們還有一天的課程。
十多年前，八項規定還沒開始，出國旅遊方興未艾甚是流行。不管是公或私的人們總有理由與辦法，踏出國門開開眼界，呼吸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發達的新鮮空氣，這在當時是奢侈的也是渴望的。
（二）
旅途中安排的非常舒適，我們從阿姆斯特丹開始，半個月內將乘坐一輛八成新的大巴，周遊歐洲各申根國。西大經管院的院長帶隊，那感覺有點像孔子攜衆弟子，騎在牛背上週遊春秋列國。
法國著名的迷人小鎮第戎，就是其中的一站，不知是第戎悠久的歷史文化吸引了導遊，還是爲了省錢或是必須經過，總之大巴到達第戎偏僻的小鎮，已是夕陽西下。
作爲全歐洲乃至全世界文化中心的法蘭西，讓每一個走近她和離開她的人都陶醉不已。第戎，建於羅馬時代，中世紀時爲勃艮第王國的首府，而又因古蹟的完整保留而被稱爲“勃艮第公爵之都”。
第戎不但是個滿載文化遺產的藝術城、一個世界聞名的美食鎮、一個商業中心，而且還是通往勃艮第省葡萄酒產區，前往探索其中小鎮風光與葡萄美酒的起點。第戎是芥末的原產地，同時是一個以蝸牛菜等美食聞名的城市，第戎還有“上等葡萄酒之鄉”的美譽。
“遙村紅樹夕陽間”，座在大巴里，從眼前飄過的古老城市，雖沒有在市中心逗留，但留給我的印象是溫暖的。幾個小時在車上的匆匆一瞥，走馬觀花式的都是過眼雲煙，唯一欣慰的是，看夕陽一點一點下山；看黃色一圈一圈變成夢幻，晚霞中的第戎似乎是一個童話世界。
（三）
我們下榻在一個離市中心二三十公里的偏僻小鎮，酒店外牆是用石頭砌成的，彷彿十八世紀的小城堡。兩人一間房子，房間很舊很小設施更簡陋，除一個8、9寸的黑白電視機外，幾乎沒有任何擺設。兩張牀緊挨着，沒有洗漱用品，彷彿重溫香港的酒店，感覺有點國內九十年代招待所的水平，這個落差不是一點點，我們交的可是商務考察團的費用，絕對不是法國新農村旅遊。
從中午顛簸至今，胃好像被沖洗一清的空白磁帶，正急需錄入充足的食物。我們端正的坐在餐廳裏，像幼兒園大班的小孩一樣，等待着美麗的法國女郎給我們上菜。
上菜的並不是法國女郎，而是第戎胖胖的大嫂，一趟趟殷勤地端上食物。也不是什麼法國大餐，肚子餓了喫什麼都香，看到導遊疲憊的身影，再不滿意的飯菜也就認了。
趁着天還沒有黑，換上運動裝，帶上酒店發的房間老式鑰匙跑步去，體驗一下醉人小鎮的風情萬種。在國內早已是感應門禁電子鎖，可這城堡式的酒店，設施也是城堡式的，老的掉牙，依然近百年不變。
（四）
小鎮不大，只有東西南北四條街道，類似於西安城牆內的四條大街，但沒北大街這麼長，每條街跑二十分鐘變到盡頭了。說是小鎮，其實就是個小村莊。
每條大街各有特色，有集郵局銀行等功能的，有商貿百貨一條街的，有咖啡紅酒餐飲一條龍服務的，美國大片西部牛仔的街道彷彿在這裏重現。最後一條大街基本全是住宅，一兩層樓的農家小院，錯落有致，在霞光中分外惹眼。跑出去二十來分鐘便能聽到狗吠的聲音，再往前跑就是一大片農田。
暮色降臨，夕陽是徹底落山了，晚霞也退去了顏色。浪漫迷人的小鎮，喧鬧繁華的夜景慢慢逝去。街道上少有車輛，也很少碰到行人，往回跑的路上感到有點陰森，這種感覺不是氣溫的驟然下降，而是身在異國他鄉，語言不通。
（五）
回到酒店大概是當地時間8點，大堂黑漆漆的，沒有燈光也沒有服務員，難道法國也會停電？
輕輕推了一下門，門沒開。再用力推還是推不開，太匪夷所思，涉外酒店就這麼早下班了，在國內8點正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開始。這時氣溫下降的厲害，只穿一件外套的我已經凍的有些哆嗦，如果今天進去房間，可能就有生命危險。怪只怪出門時忘了帶手機，可見關鍵時刻手機真正成了人的一個器官。
安靜的古老小鎮，因爲是初秋，空氣中寒意濃濃，本想挖掘小鎮的迷人魅力，可惜出了這幺蛾子。繞過酒店大門，左邊的二樓三樓燈火輝煌。小城堡的一樓沒有客房，樓上的客房可能是隔音效果好，扯開嗓門大喊也沒有人聽見，努力了幾次，只好放棄。酒店後面是一條流動的小溪，望着溪水嘩嘩的流，我的心是哇涼哇涼的。
氣溫在繼續下降，凍的不行，只能在酒店門口來回跑步，守株待兔的希望有人路過希望奇蹟出現。又過了一個小時，九點多，萬般寂靜，聽不到狗的吠聲，小村莊進入夢鄉，我的希望被徹底破滅。
小鎮寧靜祥和了下來，我的心卻久久不能寧靜，記憶中的法國是多麼的羅曼蒂克，多麼的浪漫和安逸，可今晚註定不浪漫更不安逸。
希望總是在田野上，人在絕望的時候思緒要麼頹廢要麼萬變。也顧不上文明瞭，在地上找塊石頭，準備砸門或窗戶。這時，腦海忽然瞬間閃電了一般，俗話說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或許也可能打開多把鎖。
（六）
當手觸摸到褲兜裏那把鑰匙的一刻間，我感覺希望在冉冉升起，體溫也在升高。大門終於被這把鑰匙奇蹟般的打開了，當我回到三樓的房間，給同學們講了這段奇葩際遇，大家無不驚訝感嘆。
有時試錯的代價真的不大，不試錯的代價反而更大。
第二天，導遊忙過來道歉。原來這城堡酒店七點後便無人值班，每個房間的鑰匙只能打開自己的房門，但都能打開酒店大門。想必當年酒店的設計是超前的，只是導遊少說了一句話，差點釀成大禍。
我對導遊笑道，沒有這個經過也就沒有這次驚悚之旅，經歷了收獲了都是人生的財富，人生在世，只有經歷了纔是你自己的，只有經歷了纔是完美的。
重聲明：本文爲原創，轉載請說明出處
何崇秋 2021,2,15辛丑年初四於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