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恋爱中的女人》:一场无烟战争

文/z小秘秘

《恋爱中的女人》里面的四个主要人物:伯金、厄秀拉、杰拉德和戈珍,表面上看似是两对男女在追求精神和肉体上满足的爱情,实际暗地里却是一场无声的爱情战争,争斗着谁胜谁败,谁将要屈从。

伯金与厄秀拉

在伯金与厄秀拉的这场战争中,从最终的结果来看,算得上是伯金取得了胜利。

伯金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了对当时社会和人类的厌恶与失望,只有人类消失了,这现存的一切美丽都才算真的美丽,正是人类的存在糟蹋了一切的美好。他向往毁灭与重建的黑暗,相信这之后必定会有一个新的世界,那里没有人类和世俗的束缚。在那个未知的新世界里,他才能感到完全的自由。“他爬出谷底,真怀疑自己疯了。如果真是这样,他宁可疯也不愿意做一个正常人。他欣赏自己的疯态,这时他是自由的。”

在当时的旧规则里做一个正常人,在伯金眼里,那恰就是他口中的病态:人们日复一日无休止的机械劳作、打着爱的幌子限制人类自由的婚姻关系。他想要纯粹的关系,想靠近的两人便靠近,想相爱的两人便相爱,在精神和肉体上,都不存在谁要禁锢谁,谁又被谁束缚,没有谁应该完成身份上该尽的职责。伯金想要的关系,就像天平上的两端一样,彼此平衡,然后彼此自由。

作为女性肉体的厄秀拉对伯金来说是有吸引力的。但他知道,厄秀拉在精神上有着一个与他不同的世界,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这就注定两人尽管在肉体上能紧密结合,但精神世界里的烽火硝烟却不会停息。两个世界永不和谐。厄秀拉想要他完全成为他的人,作为回报,她也将做他谦卑的奴仆。厄秀拉甘愿与伯金一同踏上那寻找全新世界的旅途,去发现伯金所描绘的极乐理想国。

妹妹戈珍说:“一个人需要一个新的生存空间,这我同意,可我认为一个新世界是从这个世界发展出来的,而与另一个人独处异地并不能发现新世界,那只是在幻觉中画地为牢罢了。”但厄秀拉甘愿将自己的全身心献给伯金。她相信,伯金也会回馈她同样的全身心投入和奉献。在肉体世界和精神世界里,唯有他们两个,而且永远相亲相爱,不被打扰。

可这种关系对伯金来说是不足够的,他除了需要女性的爱,也需要同性的爱。他在肉体上和精神上爱着杰拉德,尽管在现实的肉体上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结合,但他能感到,在这两个方面,杰拉德和他是契合的。在肉体的杰拉德意外离世之后,伯金发现那死去的和正在死去仍然可以爱,他们可以在精神上继续共存,生活愉快。

厄秀拉说:“你这是固执,是一种理念,是变态,是不可能!为什么要这样!”

伯金回答说:“可我不信。”厄秀拉彻底地输了。

杰拉德和戈珍

如果说伯金是彻底的理想主义者,那么杰拉德可谓算得上是当时的保守现实主义者。

他当之无愧是工业钜子,也很有可能成为那时代的拿破仑或者俾斯麦甚至超越其一。杰拉德一改从前父亲的矿业管理模式,建立了一种完美纯粹的机械运作机制。矿工们操作着机器,他则操纵着矿工,矿工于他而言也就像机器于矿工一样,只是这种机制完美运作的工具而已。他作为机制运作的核心和控制器,强硬地让其他各部服从。杰拉德用马刺将马肚子扎出血来,迫使它忍受它害怕的隆隆噪声,他说:“这马是为我所用的,并不是因为我买下它了,而是自然等级使然。”对于女人,也同样如此,他要教女人们都屈从于他。

尽管他的现实肉体世界井然有序,但他的精神世界却是贫乏的,就像他的机器运作一样,依照着规则惯性日复一日。他极度需要某个东西去充盈他的精神世界。

戈珍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女性肉体和丰富精神世界令他向往,同样,杰拉德的男性肉体也吸引着她。曾几何时,她以为他是那个能在两个世界里与她高度契合的人。看到他在湖水里自由徜徉的时候,那一刻的纯粹令她迷蒙,或许是他吧。但是,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出现某些打破秩序造成慌乱的东西,杰拉德又会恢复成原来的那个他,高度紧张,极力去维持秩序。

两人肉体上的结合作用出了不同的结果:杰拉德犹如重获新生,精力充沛;戈珍感觉自己老了。杰拉德将精神上的空虚黑暗倾泻给了戈珍。戈珍逐渐意识到,成为杰拉德的妻子,就得忍受着这一切,规则秩序和机械的重复,就像那些作为机器的矿工们的妻子,成为机器的附庸,从此不得不依赖着机器运转,在肉体和精神世界上双双屈从于他。而她则是无比地向往自由。

杰拉德也同样意识到了。他越是想要抓住,戈珍越是想要逃离,她就像运作程序上意外的一环,任由放纵必会招致恶果。可是,戈珍已经彻底远去,奔赴她那理想美丽的艺术世界,逃离了他生活和构筑的枯燥工业时代。他已经崩塌了,摧毁了。在精神世界里,戈珍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然后整个世界从内向外瓦解,再无修复的可能。她胜利了。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