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國內財富市場回顧及2021年展望(三十三)

2014年的那段時間裏,頭部股票私募基金收益均在40%以上。從第四季度開始,淨值基本上每月可以上漲個20%。於是全民巴菲特的時代開啓!2015年的上半年是個不折不扣的洶洶牛市,而下半年則是一地雞毛。先前幾年還沒有太多財富公司賣二級產品(證券投資基金),但在2015年這類產品的代銷規模急劇增加。相似的故事再一次上演,這波後知後覺的資金,大多都在3到4個月後被深度套牢。2015年就是在狂喜和悲鳴中交織而過。 

這一年對財富公司來說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新三板股權基金的火爆。當時投資人對新三板股權基金爭搶之激烈,絲毫不亞於今天面對獨角獸基金的瘋狂。基本上每家財富公司或多或少都在銷售新三板股權基金,期限大多是3+2+1,即3年的投資期、2年的退出期和1年的延長期。到了2021年,所有在2015年發行的天量規模的新三板基金都將面臨退出的挑戰。至今還未聽到過任何一隻新三板基金成功並“乾淨”地全身而退。每一次狂熱,大概率都是在一波慘淡中草草收場。 

除了新三板以外,還有網紅單項目股權基金。所謂的網紅單項目通常是指一個熱度很高的公司配上一個巨大商機,在當年是絕對的明星項目,比如萬達影業、滴滴、樂視、博納影業、貓眼、新美大等等。當時股權投資人基本上是絞盡腦汁到處爭搶額度。從今天的結果來看,以小米爲例,其上市後的一年內只有B輪以前的投資人才賺錢,意味着B輪之後都是被套的韭菜輪。這波股權投資,可謂是瘋狂者衆多,善終者寥寥。 

2015年還出現一種“創新模式”——互聯網飛單平臺,具體的時間節點在2014年底到 2015年初,出現了一種貨架模式,將全國各個信託公司的信託產品放在一個互聯網平臺上進行銷售,很快便形成募集量能比肩諾亞財富的新型財富業態。當時這種理念獲得了許多資本的青睞,也拿到了不菲的估值和融資。目前來看,這是頭部機構繼P2P之後又一次主動跳進了溝裏,因爲大部分飛單平臺很快就不見了身影。市場再次給出了啓示:無論你是誰,只要超越了認知和能力的邊界就要被懲罰。 

爲什麼全部消失了呢?主要癥結還是在於飛單業務模式的根源上。所有上架產品的賣點只有一個,那就是佣金很高。如果沒有足夠高的佣金分利,無法打動理財師進行飛單。而在高佣金的前提下,許多理財師一邊在公司喫着薪資,一邊時不時飛些單子賺點外快。最終的結果就是投資人踩雷而血本無歸。因爲高佣金支撐的背後,是各種爛資產衍生出的高風險。踩中這波雷的理財師、投資人、以及獲得諸多風投資金的平臺公司,慢慢地失去了立足的根基。

同樣在2015這一年,市場中性策略也殘了。因爲在端午股災之後,監管開始着手對做空股 指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嚴厲限制,並且在2016年進行較爲徹底的限倉。失去了對沖端,市場 中性的策略就無法繼續執行。更何況在此前一波行情中,依靠小票捕捉阿爾法的模型,在藍籌大盤股暴漲之下損失了大量的機會和資金,慢慢地被困在進退兩難之地。 

但是量化交易的勢頭已經在中國的二級市場和私募圈子中開枝散葉勢不可擋,當舊事物被阻擋下來的時候,新事物也隨即應運而生。CTA基金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站上中國證券私募史的舞臺。 

業內人士將2016年看做量化CTA的元年,這跟股指期貨限倉有着直接關係。因爲在2016 年股指期貨限倉之後,原先做中性策略的資金無法繼續在股指期貨上有所建樹,便逐漸朝着商品市場轉移。當這部分資金進入到CTA策略之後,2016年的商品交易規模直接超過了 2015年。 

當時CTA以趨勢跟蹤爲主要策略,在2016年獲得了7.76%的平均收益,同比2016年整個大盤下跌了10%以上,許多股票基金虧得鼻青臉腫,CTA剛問世就做出了接近 20%的超額。而優秀的CTA基金收益則更高,許多超過20%甚至達到30%以上。 

可以說,量化策略是一個不斷受到制約,又不斷尋求突破的細分市場。從2010年到2020,中國的量化基金已經成爲不可忽略的存在。截止2020年底,股票量化基金規模達到 4000多億,CTA和市場中性也都突破了1000億,66家百億級私募中有10家是量化私募。基金規模的增長印證了在過往各種不同的市場行情中,甚至極其缺乏工具、極其受限的情況下,量化私募資管人不斷探索新策略、具備研發迭代的能力的表現。 

相比之下,一路順風順水野蠻發展的P2P 和非標固收則不斷遭遇衝擊和阻礙。2015 年底發生了幾個標誌性的風險事件——e租寶、大大集團、金鹿(快鹿集團)轟然倒塌。這次地震一直延續到2016年中才稍微告一段落。 

這是市場第一次給信仰保本保息剛性兌付的投資人敲響警鐘,而這次鐘聲並不意味着結束,而是雷潮的開始。從2015年底到2016年中的半年裏,部分從業者和投資人神經是非常緊繃的。因爲在e租寶、大大、金鹿三家倒下之後,中晉合夥人、3M 等龐大的互金集團接二連三地崩塌。 

非標從業人員當時的認知朝着另一個方向進行修正,並非對非標的模式和業務邏輯進行全面否定,而是認爲無牌照無資質的集資行爲伴隨着巨大的法律風險。此番爆雷清理掉一部分素養處於底層的從業人員,稍微好一些的開始朝着上游而去,進入到民營財富公司——以契約型基金髮行明股實債的產品,用一種換湯不換藥的方式重操舊業。 

2016年下半年開始,監管留給互聯網金融2年的過渡期,要求各地互金公司自行轉型清理,最後交卷時間定在2018年的6月30日。一陣狂風暴雨之後,中國的財富行業迎來了片刻的寧靜。 

而這次暫時的停歇非但沒有讓財富行業的弊端消失,反而讓倖存者更有經驗並變本加厲。面對監管各種的限制不斷找到新的對策,將財富行業和非標業務向非法集資的深淵推得更近。

前一波捲入刑事風險的同行被後來者定義爲“運氣不好”和“監管一刀切”,餘下的大部分人非但沒有醒來,對保本保息的信仰反而又加深了一層。在“倖存者”看來,監管的目的是拔除P2P,並不會也沒有對其他做私募的民營財富動手,說明這些業務存在一定合規性和安全性。於是,餘者更加地自信滿滿,繼續在自己熟悉並嚮往的領域中繼續構建龐大的非標帝國。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看不清趨勢之人,終將會被趨勢所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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