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家鄉叫南埠,是一個位於昌濰平原東部的美麗小村莊。這裏鄉風淳樸,景色宜人。四周綠樹環合,沃野平闊。村旁連綿的低矮小山更是平添了幾分嫵媚。
由於在外地求學和工作等原因,我幾乎沒有時間回家鄉,但今年清明假期我決定抽空回去一趟。看一看年邁的父母,順便爲祖先們掃掃墓。
俗話說:“清明難得晴。”清明那天,整個天空都籠罩在淡淡的陰雲中。喫過午飯,我對父親說:“好長時間沒回老家了,咱們出去走走吧,看看村裏的變化。”父親很高興,連聲說好。
近些年,藉着新農村建設的春風,村裏新修了幾條寬敞平整的水泥道路,破舊的危房或改造或拆除了,整個村子整潔漂亮了不少。
我和父親順着南北大街向南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村外的西南角。這個地方西面和南面都是一些連綿的小山,依傍着小山有一條蜿蜒東去的溝壑,我們稱作“南溝”。小時候父親是堅決不准我到此玩耍的,父親的原話是:“你若敢去村外南溝玩,我就打斷你的腿!”說這句話時,父親的目光利劍般的銳利,我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後來才知道,全村的孩子都收到了父母同樣的警告。孩子們雖然滿腹狐疑,但攝設於父母的威嚴,竟沒有一個敢違背的。後來我一直漂泊在外,離家越來越遠,偶爾回來一次也只是喫一頓飯就又走了。所以我雖已到而立之年卻從來未涉足過這條南溝。
今天無意中走到了這裏,而父親也沒有阻止我的意思,因此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竊喜。而在我心中一直就有個疑問:到底村西南的南溝是什麼樣子?爲什麼以前父親總是叮囑我不要到這裏玩兒呢?
來到村外,才發現這裏環境真是不錯。一排排嶄新的紅磚瓦房,門前是一條筆直的水泥路。水泥路的南面是一片平闊肥沃的麥田,油油的像一塊碧綠的地毯。麥田南面就是那條南溝,遠遠地能夠看到一些從溝裏探出的雜樹的樹梢,看起來好像很深的樣子。溝的南邊是如高牆一樣的峭壁,柱狀的紋理像一條條沖天的蒼龍,使崖壁顯得猙獰恐怖。
“天啊,這條溝竟有如此險峻的峭壁,真的沒想到!”我張着嘴發出驚訝的叫聲。
“你當然不知道,這裏小孩子是不讓來的。你也是第一次來吧?”父親語氣平淡的說道。
“那我們可以去南溝看看嗎?”我害怕父親會不答應,只能小心的徵求他的意見。
“可以啊。你都三十了,又不是小孩子。”父親爽快地答應了。
正說着,發現麥田裏有一羣人正在挖地槽打地基。
我問父親:“這不是基本農田嘛,怎麼能蓋房子呢?”
“不清楚,我也好久沒來了。”
我順手抓了一把泥土,輕輕捻了捻,立刻泛出黑油油的光澤。
“這土真肥,這該是咱們村的一級地吧?你看比東窪和四十畝地的土好多了。那裏也是一級地呀。”我無不遺憾的說。
“這是特級地,是全村最好的地,比那些地不只要好多少倍呢。”父親點着頭說,“可惜大部分人不願要這裏的地。凡是種這裏地的都是村西南角的人家。”
“爲什麼會這樣?”我很詫異。
“還不是南溝和小義莊給鬧的。”父親望了一眼麥田,嘆了一口氣。
“小義莊?……”我剛想問。
“大叔,你們爺倆也來看人蓋房子呢?”身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我們一回頭,原來是三哥雙喜。他正笑嘻嘻地和我們打招呼。
“三哥好,我們隨便看看。在這裏蓋房子真不錯啊!”我與他寒暄着。
“大叔,在這裏蓋房子好嗎?我覺得不怎麼樣。是個死角,向南向西都通不動,堵得慌!離小義莊也太近。”三哥向我點了一下頭,轉過臉去對我父親說道。
“這是誰的房子?”父親問三哥。
“不知道,這個邪乎的西南角誰願意來啊,肯定是這一片的周家唄。他們習慣了。”
三哥說完,就溜溜達達的走了。
父親對我說:“走,我領你到南溝看看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