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午后

我较为清晰的童年时光,是2000年左右的那几年。时隔20年,还留有印象的当属那些暑假时光。

那时午饭后,父亲会吹着风扇在床上午睡,而我则躺在冰凉光滑的卧室地板上,伴着父亲规律的鼾声、和风扇嗡嗡的转动声沉沉睡去。睡到2点左右就可醒,那时日头毒辣,把整个村子照得金黄金黄,热气在地面上无形地翻滚着,远近都见不到人,听不到什么人声,但蝉鸣虫嘶不停地从葱郁的树丛中传来。父亲总比我早醒来,他一人呆坐在门口,接着我会从冰柜里取出西瓜对半切,一半放回冰柜,另一半放到汤碗里,带上勺子,捧着汤碗到父亲的卧室桌子,按下床对面的电视机开关,回到桌子边的床沿坐下,边看电视边吃着冰凉多汁的甜西瓜。伴着电视里一集又一集的连续剧和嘴里吐出的一粒一粒西瓜子,我度过了无数个炎热的夏日午后。

当日头不在灼热着大地时,人们开始走动起来,坐在门口的父亲与过往的行人攀谈几句、隔壁的邻居闲聊一会,此时电视机凸出的“后脑勺”已发烫到快能灼伤人的程度,我赶紧关掉电视,和父亲一起坐在门口消遣。

到了5点左右,能看到一群几十人的采茶女,前后各挑着一袋圆鼓鼓的水泥编织袋,里面装满当天采摘的茶叶,小步快走地从我家门前经过。她们都头戴草帽,穿长袖长裤黄胶鞋,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晒得通红油量,汗水浸透她们全身,头发全是湿哒哒地黏着脖子或者脸颊边,然后气喘吁吁、沉默不语地挑到几百米处的茶叶厂里。婶婶告诉我这样在毒日下辛苦采茶一日,只能挣20元。

接着陆陆续续会有三三两两男孩,只穿这裤衩,肩上挂一条毛巾,嘻嘻闹闹地来到我家旁边的小河洗澡。他们大多在水中以狗爬的姿势游来游去,玩个20分钟后,才正经地抹上肥皂,搓洗起来,然后擦干身子清清爽爽地走回家去。

太阳逐渐沉下,各家屋顶的烟囱开始冒着一注灰烟,田里的青蛙零零落落地叫起来。父亲开始在厨房做晚饭,而我又溜进了父亲卧室,打开冷却了的电视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动画片。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童年夏日,有毒辣的日头,也有冰凉的西瓜;有叫个不停地蝉鸣,也有沉默不语路过的采茶女;有不停闪过的斑斓的电视画面,更有一回头就在边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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