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中,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

在知乎上看到了這樣一個職場故事。

有這麼一個公務員,是單位任勞任怨的先進分子,很得領導的賞識。部門裏其他同事嫌麻煩的工作,他一個人全都攬下,平時還很勤快地端茶打掃。

後來他被借調到了市局,換了個批評下屬毫不留情的領導。這麼個對工作一直熱火朝天的優秀幹部,因爲新領導不斷的否定和忽視,得了抑鬱症住院了。

回來上班以後,他見人就笑臉相迎,給每一個人遞煙,給每一個人端茶,把值班室的鋪蓋打開又疊好無數遍,下班以後一直留下打掃衛生。

又過了幾個月,他在家自殺了。

對於正式編制的公務員而言,無論眼前這個上司如何打擊你否定你,如何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他都沒有讓你丟掉飯碗的權力,職工原本不必擔心什麼。

可是在這個故事中,主人公還是因爲領導一再的批評和否定抑鬱住院,隨後又用力過猛地討好所有人,最終因爲內心的煎熬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不是因爲擔心生計而焦慮,也不是在意工作本身。

他是死於得不到他人的認可。

如果要講道理,我們當然都會說工作是爲了掙錢,不是爲了老闆。就像我們也知道讀書是爲了自己,不是爲了老師。

但在學校裏,很多同學的確會因爲討厭某個老師而荒廢學業,工作以後,我們還是難以難以擺脫這種慣常的思維定式。

有個朋友天天加班,週末出門電腦都不能離身,在身體勞累的同時,精神也一直處在焦慮的狀態中。

問及她爲什麼爲了工作如此拼命,得到的答案是,她的上級領導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工作狂,她想通過努力獲得領導的認可。

就這份工作而言,加班本身是沒有加班費的,薪資也無法匹配日夜無休的勞動強度。

如果理性地權衡利弊,人很容易發現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進而對現狀作出改變。但“求得他人認可”這個心理訴求,可以讓人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繼續接受不利於自己的現實。

這裏的“他人”,通常是指人際關係中,身份地位高於自己的人。比如老師,比如上司,也包括父母。

求得父母的認可應該是每一個孩子都曾經有過的執念,哪怕成年之後都很難擺脫這份紮根在內心深處的渴求。

很多年輕人從事一份職業,可以笑對來自他人的不理解,卻會非常努力地向自己的父母解釋這份工作爲什麼會比老家的所謂“穩定工作”有價值,只爲了求得父母對自己事業的肯定。

渴求人際關係中的強勢身份的認可,這是一種特別普遍的心態。

也正是因爲它過於普遍,於是無論是管理家庭的父母、還是管理企業的上司,都很擅於利用它。

在職場中,老闆很擅於引導員工把責任歸咎於自己的問題,比如“你反思一下爲什麼人家這麼努力而你不行”。

如果你爲了“證明自己”而玩命加班,老闆正好掙得盆滿鉢滿。

而在家庭中,父母們更是擅於通過貶低、諷刺和打壓瓦解子女對自身價值觀的信心,以此達到讓操縱子女的目的。

他們覺得結婚生子是好的,你就得結婚生子,他們覺得回老家上班是好的,你就要回老家上班。你做了自己的選擇,他們就貶低和否定它的價值。

結果也是一樣。你如果非要向父母證明自己,就不得不遵循他們的價值取向,回到被操縱的命運裏。

寫下這些,一是想提醒朋友們這種心態可能導致的問題,尤其是如果你正處在他人的打壓下,那可能要留心自己的心理狀況。

另外,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聊聊很多文章中給出的建議——“做自己”。

所謂“做自己”,並非閉目塞聽,完全無視來自他人和社會的影響,因爲社會生活中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通過不斷增長的知識和閱歷,建立並充實屬於自己的價值判斷體系。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區分對我們的評價是來自善意的情感,還是出自某種身份的權威。前者我們可以選擇性地吸納和參考,而對於後者,要有意識地將它隔離在自己的體系之外。

尤其是當評價的內容是貶低、打壓和否定的時候,更要意識到,這類評價的目的本身可能就是爲了維護某種身份的權威和利益。

比如老闆天天讓你反思自己,你真反思了天天加班,他就省下了僱新員工的錢;又比如來自父母的婚戀羞辱和事業羞辱,你如果非要做個他們眼中的“好孩子”,犧牲的就是自己的整個人生。

是的,如果一個人擁有了某種優勢的身份,那麼是否對他人施與認可,只是他們達到目的的工具。

如果你依然想“證明自己”,想要求得他們的認可,無異於把操縱自己的遙控器遞到他們的手上,任他們予取予求。

《驚奇隊長》中,女主角有這樣一句臺詞:“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

她說這句話的對象是典型的我們習慣討好的身份:一個從小訓練自己的父親一樣的男人,也是她工作中的上級。

我們已經習慣於“接受他人評價,求得他人認可”這樣一種思維定式,在慣性中,很少有人思考爲什麼我們非要遵守這種規則不可。

爲什麼我的價值要由某個固定身份的人來定義,而不是由自己選擇?

當你忽然醒悟,其實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向眼前的這個人證明任何事的時候,很多困境都會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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