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前三個月的觀劇總結

去年的觀劇總結只寫了一半,今年就倉促地開始了。因爲疫情基本出不了北京,外地的劇團來得又少,所以看劇少之又少。只能寫寫印象比較深的幾部劇了。

音樂劇《小說》

這是我去年年底唯一出京去看的一部劇。

這劇被很多人譽爲國內音樂劇的天花板,但其實這是隻有90分鐘的一部短劇,全場也只有三個演員。

情節並不是《小說》的優勢。

它的故事並不複雜,作家格雷寫了一部名爲《審判之罪》的小說,被編輯懷特看上了,先是發表成報紙連載,後來又出了單行本。但是,在小說發表之後,社會上連續出現了模仿小說情節的殺人案。而後格雷和懷特出現了嚴重分歧,格雷認爲應該停止連載,但懷特不同意,他認爲布萊克在伸張正義。最後,格雷以自殺終結了小說的寫作和連載,也終結了模仿犯罪。

這部劇可以說有點老套,但卻不能掩蓋它是一部好劇,甚至可以說這是一部劃時代的音樂劇。

首先是它的舞美。這是國內音樂劇第一次引入了專業的服裝設計師。而Demon的加盟給這劇加了不少分。無論西裝,大衣,甚至小到胸針這樣的配飾,無不精緻而準確,處處體現了小心思,不僅讓整體審美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也很容易就營造出了那種年代感和氛圍感,大大幫助了演員的舞臺塑造,也讓觀衆覺得更加可信。

舞臺設計也與服裝相得益彰,破舊的樓梯,林立的電線,密密匝匝的書架,還有老式的打字機,一下子就讓觀衆進入了30年代的紐約街頭。

其次是主創人員的強強聯手。導演兼譯配馬達,作曲和音樂總監陳其豐的搭檔,既保證了全劇邏輯結構的嚴謹,又讓歌曲更加抓耳,也更加適合演員的聲線表現。

而演員鄭雲龍、於曉璘和宗俊濤的結合,更加像是夢幻組合。

單單這種做劇的態度,就很讓人放心。

所以,這劇觀感真可以稱得上是天花板了。無論是演懷特的鄭雲龍,還是演格雷的於曉璘,或是演警察的宗俊濤,他們無論是獨唱還是合唱,不僅功力精湛,而且極具美感。尤其是兩兩合唱,上下翻飛,相互呼應,悅耳又舒適。哪怕閉起眼睛,只聽聽歌,都很享受。

醉後贏家

特別沒想到,這部劇居然在我心裏實現了逆轉。

最初決定二刷這部劇,是因爲《小說》沒看過癮,剛巧這劇又是《小說》的班底。但由於上次觀劇的體驗特別不好,所以抱着試試看的心理,決定再給它一個機會。

結果是:真香。

當然,我喜歡這種打臉。

從故事上來說,經過一年的舞臺磨合,原來的邏輯bug其實都還在,但觀感上有了明顯的提高。

主要原因還在於曉璘。他真是舞臺上的神仙,可以化腐朽爲神奇。

以他個人的表現,無論是演,還是唱,都足夠優秀。但他和鄭雲龍有一點很明顯不同,讓他的舞臺上別具魅力。

這有點像足球比賽。鄭雲龍有點類似於亨利或者阿內爾卡,有着非常漂亮的技術,可以耍單車,玩過人,還可以石破天驚地射門得分。

無論在什麼舞臺上,鄭雲龍的出現,都會帶走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而於曉璘則不同。他更接近於博格坎普。他會給別人做球。

他可以托住所有人,比如他和鄭雲龍搭檔的時候,他就可以讓鄭雲龍很肆意地揮灑,玩花,反正他知道背後有於曉璘,怎麼折騰都玩不大,不會垮。

於還可以吸引所有的人向他靠攏,達成一個很完美的整體。

比如《醉後贏家》,就是這樣。

他有一種很神奇的粘合能力,可以讓同臺的所有演員形成一個整體。無論是表演還是合唱,都非常和諧。

換句話說,不會有人突兀,也不會有人拉胯。他們在臺上就像一個打整體的球隊,均衡熨貼。

尤其《安靜》那首歌,達到了國內音樂劇很少有的和諧水準。

當然,馬達-陳其豐-於曉璘的組合也不愧是長期合作的王牌軍了。除去劇情本身的bug,全劇的節奏,甚至包括燈光都很講究。陳其豐保障了音樂的抓耳,除了備受好評的《惡魔》以外,合唱《安靜》、於曉璘solo的《從今以後》、信佳佳的《回家》等等也都很好聽。

近乎正常

這裏要再寫寫音樂劇《近乎正常》。這其實是4月看的劇了。

和名字相反,這部劇簡直可以被叫做“近乎不正常”,不只劇裏的抑鬱症家庭不正常,今年的巡演因爲引入了幾位明星,引發了不少爭議,也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也許因爲期待值不高,所以觀劇效果意外的好。僅趙禹均一個人就值回票價。而趙禹均本人也因爲這個角色而獲得“趙爸爸”的江湖稱號。

趙爸爸最出名的就是“穩”。他這個“穩”,不是唱得四平八穩的意思,而是可以非常穩定地把最好的聲音發揮出來。聽他的現場就是享受。缺點是有點保守,少了點兒spark。

但在《近乎正常》的末場,下半場他居然唱瘋了,high得有點不理智。這倒讓我很喜歡。劇場裏的觀衆其實很喜歡演員非常規的“即興”一點。喜歡演員有着一種被對手或者氣氛帶動的感性。因爲這種感性也是對舞臺的敏感,很有感染力。

這讓我想到了演員在臺上的表演方式。鄭雲龍最大的特點是可以自己代入進人物,儘管他從來不承認走的是體驗派。但很顯然他在舞臺上入戲到彷彿魂穿了人物,不像是演戲,完全像是在表達他自己。觀衆很容易被他帶動。

我本來以爲趙是最理智的表演者,但《近乎正常》讓我看到了他的“瘋”,也加深了我對他的好感。畢竟一個麻木的穩定輸出機器,並不是表演的最高境界。

比較起來,最理智的表演者倒是於曉璘了。他自己也談過,他在韓國接受培訓時,老師強調了一種“面具”式的表演方式,亦即舞臺上的人物,既要像現實生活中的人,但又要讓人看出來不同。

他自己確實是這種表演方式的踐行者。哪怕演得上下翻飛,或者在臺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和人物始終都是隔着的,絕不讓人物碰到他。

倒不是說他的表演不夠不敏感,剛好相反,他恰好捕捉到了這些人物的小動作和小細節,並且用成熟而非油膩的“演技”來表現,反倒比那種“自發”的情感更能夠抓住觀衆。

還有一個優點,就是穩定。我前後看過好多遍《醉後》,但於曉璘的表演水平起伏很小。他可以不斷被自己重複,並且穩定地輸出。但又不會機械,依然活靈活現。即便看過好多遍也不會有疲勞感。這大概就是一個好演員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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