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戰國策》札記(一百三三)

犀武敗於伊闕,周君之魏求救,魏王以上黨之急辭之。周君反,見梁囿而樂之也。綦母恢謂周君曰:“溫囿不下此,而又近。臣能爲君取之。”反見魏王,王曰:“周君怨寡人乎?”對曰:“不怨,且誰怨王?臣爲王有患也。周君,謀主也。而設以國爲王扞秦,而王無之扞也。臣見其必以國事秦也,秦悉塞外之兵,與周之衆,以攻南陽,而兩上黨絕矣。”魏王曰:“然則奈何?”綦母恢曰:“周君形不小利,事秦而好小利。今王許戍三萬人與溫囿,周君得以爲辭於父兄百姓,而利溫囿以爲樂,必不合於秦。臣嘗聞溫囿之利,歲八十金,君得溫囿,其以事王者,歲百二十金,是上黨每患而贏四十金。”魏王因使孟卯致溫囿周君而許之戍也。

犀武在伊闕被秦國軍隊打敗後,西周君到魏國請求救助魏王以上黨地區軍事緊急爲理由拒絕了西周君。西周君在返回西周的途中看到魏國的梁囿很是開心,想得到它。綦母恢對西周君說:“魏國的溫囿並不比梁囿差,並且靠近西周。我能爲你到魏王那裏拿到溫囿地區。”於是綦母恢就返回魏國拜見魏王,魏王問他:“西周君埋怨我嗎?”綦母恢說:“他不埋怨,誰還會埋怨大王啊?我很爲你此次拒絕援助西周君的行爲擔憂啊。西周君,是個有想法的人,並且他在魏國的西邊,給魏國阻擋了秦國對魏國的直接干涉,這樣大王纔可以安然不受秦國的干擾啊。我覺得此次你拒絕他的求救,他一定轉而投靠秦國,這樣秦國就會得到了魏國塞外的軍隊,同時得到西周國民衆的支持,把這些作爲攻打南陽地區的資本,那麼魏國的上黨地區就很危險了。”魏王問:“這樣啊!那我該怎麼辦呢?”綦母恢說:“西周君現在所處的形勢稍微損失了點好處,他跟秦國交好也不過是貪點好處罷了。大王你答應派三萬名士兵幫助西周戍守邊境,並且把溫囿租借給西周君,西周君得到這些好處,就可以有理由說服西周的父兄百姓,自己也以得到溫囿開心。一定不會採取聯合秦國的政策。我聽說大王每年從溫囿的租借中獲得八十金,西周君得到溫囿,他能夠跟大王你交好,每年給大王一百二十金的租金,這樣一來,上黨地區的憂患解決了,大王每年還多得四十金的租金。”魏王於是派遣孟卯前去送溫囿給西周君同時答應幫西周戍守邊境。

西周君因爲魏國與秦國交戰失敗,使自己的形勢非常不利,於是向魏國求救,魏國惹了麻煩,卻想甩手掌櫃,西周君怎麼也得撈回點好處。於是盯上了魏國的梁囿這個遊樂場。結果他的謀臣綦母恢就利用西周的特殊地位給魏王分析利弊,不但得到了不亞於梁囿的溫囿,同時得到魏國三萬名士兵加強了國防力量。可以說做了一筆不錯的外交生意。

好了,我們來看看希羅多德的歷史吧!

(40)因而阿瑪西斯卻總是會注意到波律克拉鐵斯的重大的勝利的,因而阿瑪西斯感到十分不安了;波律克拉鐵斯的幸運的事情不斷大大增加,於是阿瑪西斯便寫信送到薩摩司那裏去,信裏面說:“阿瑪西斯致書波律克拉鐵斯告他下面的話。我很愉快地知道自己的朋友和盟友的興旺。可是我並不替你的這些太多的好運而感到愉快;因爲我懂得諸神是多麼嫉妒的,並且我多少希望我自己和我的朋友既有成功的事情,又有失意的事情,我寧願有一個成敗盛衰相交錯的人生,而不願有一個萬事一帆風順的人生。根據我的全部見聞來看,我知道世上沒有一個萬事一帆風順的人,他的結局不是很悲慘,就是弄得一敗塗地的。因而,假如你肯聽我的話,那麼便請對你的成績採用這樣的辦法:想一想什麼是你覺得最珍貴的,什麼東西是你丟去時最心痛的,最後把他丟掉,以致使人們再也看不到它。假如在這之後,你的成功依然不和失意交相發生,那麼就按着我忠告你的辦法再試一次。”

是的,當一個人在一段時間內都順風順水,事事順意,好像老天爺在幫助他似的,那麼就要注意了,也許更大的災禍在未來不遠處等着他。這就是東方的賢哲孟子所說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嗎?

(41)波律克拉鐵斯讀了這封信,認爲阿瑪西斯的建議是正確的,因而他便考慮在自己的財富中什麼東西失去時是他最痛心疾首的,考慮到最後他得出了這個結論:他帶着薩摩司人鐵列克萊司的兒子鐵奧多洛斯製造的、一個嵌在黃金上的琺琅質的指環印璽;他決定把這個東西扔掉,因而他便乘坐在上有水手的五十橈船之上並且命令他在們出海;而當他離島很遠時,他便面對船上所有的人摘下他的指環印璽來,把它投入到海中。這樣做了以後,他就回航並返回家中,在那兒爲這次的損失而表示痛心。

哈哈,這樣的反思未免太兒戲了一點。我想起了,東方的武曌,在殺了很多人後然後在山嶽拋金片來給自己贖罪。

(42)可一個漁夫是在這事之後第五或第六天,遇到了這樣一件事。他捕到了一隻又大又好的魚,於是想把這條魚獻給波律克拉鐵斯,因而他便把這條魚帶到王宮的門前,說他希望拜見波律克拉鐵斯。當他得到允許並見到波律克拉鐵斯的時候,他就說:“哦,國王啊,我是一個靠捕魚爲生的人,但當我逮到這條魚的時候,我想最好是不把他送到集市上去賣;因爲我看這條魚是配得上您和您的威儀的;因而我把它帶來呈獻給您。”波律克拉鐵斯聽了漁夫的話心中十分高興,於是回答他說:“你這樣做非常好,我十分地感謝你的話和你的禮物。我邀請你與我一同用餐。”漁夫對這一榮譽,覺得非常自豪,於是回家去了。魚被僕人們切開之後,卻發現了指環印璽就在魚腹中;他們看到指環印璽,就高興地把它帶到國王那裏去,並告訴他是怎樣找到這件寶物的。波律克拉鐵斯覺得這是神的旨意;因而便寫了一封信,派人帶到埃及去;告訴他所做的一切和他所遭遇到的一切。

這就有點神奇了,不過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這種偶然往往被世人當做神蹟。

(43)當阿瑪西斯讀完了波律克拉鐵斯的來信以後,他便發現,沒有一個人能夠把另一個人從他的註定的命運中解救出來,而這樣不斷地得到幸福,甚至把自己扔掉的東西都能找回來的波律克拉鐵斯,是終究會遇到不幸的下場的。因而他便派出了一名使者到薩摩司去聲明與他斷交,他這樣做的原因,是爲了在波律克拉鐵斯遇到什麼可怕和重大不幸的時候,他不致必須替他的朋友感到痛心。

阿瑪西斯真是一個通曉天道的人,其實天意有時是不依人的意志來轉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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