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很暗,母親站在門外往遠處的公路上望,去另一個鎮上趕集的父親還沒歸來。
我不聲不響走上公路,來到河畔,聽着春潮的嗚咽,默默等待父親歸來……
很久了,沒有人從橋對面走來,摩托的車燈依然不見,雖然心中很冷,沒一點溫暖,我也只能在心中叨唸父親平安無事。時間就像眼前的河水,一點一滴流逝,好像無限漫長。
我這時方纔感覺母親一次又一次盼望中的焦灼和不安。多少年了,父親經常騎着破舊的自行車、後來是摩托車如此這般早出晚歸,奔波在幾個場鎮之間,家境一年比一年轉好,他的辛勞,我們做兒女的又能分擔多少?
我是父母四個子女中唯一的男孩,又是老大,打小就離家進城上學。大學畢業後,又分到外地教書,長年在外,不知父親風裏來雨裏去的艱辛,更不知母親在場口眺望遠方,巴巴地盼趕場的父親、盼上學的我、盼打工的大妹歸來的執著。母親的眼睛一年不如一年,大概與這長年累月的盼歸分不開吧。
遠處終於有了光亮,它如螢火一樣慢慢遊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快,我知道那是父親,如釋重負的心情帶給我一份欣喜。我轉頭一步一步往家走回,母親也一樣,轉身進屋準備茶水和晚餐……
1995年5月22日諾於興龍場坐室手寫一稿
1995年11月9日下午20:50~21:10諾於雲江寺坐室手寫二稿
2013年9月19日上午諾於雲江寺坐室陽臺修訂錄入
反思:
愧爲人子。
2013/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