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喫家生
茶館店老闆在阿德哥額飯館裏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來，起來問阿德哥要了兩隻冷饅頭就往黃浦江邊趕去，到了上海也不回家，直奔二馬路敬仁的家，剛要敲門只聽到背後有人講，不要敲門我有鑰匙。老闆回頭一看，是胡醫生，就講儂怎麼也這麼晚纔回家？敬仁講，單位裏開會，儂這麼晚來我家阿是儂徒弟有消息了？倆人一講一答額走進了廚房間。
敬仁問老闆飯阿喫過？老闆講，今天到現在就吃了兩隻冷饅頭。敬仁馬上倒了一杯熱茶給老闆講，我現在就弄點飯菜，阿拉一道喫，邊喫邊聊，正講着，荷麗珍從樓上下來了。荷麗珍與老闆打了額招呼，對敬仁講，儂陪老闆到書房裏去坐一息，我弄好飯菜來叫那。
敬仁陪老闆進了書房，老闆就把小陸子關於他徒弟的處理結果講了一遍。敬仁講，儂徒弟作爲壞分子就地改造？老闆講是額。敬仁講，啥額叫壞分子儂曉得勿？老闆講，我徒弟打了人犯了錯誤定性爲壞分子，總比判刑關了牢監裏要好;總比送到外地勞動教養失去自由要好。敬仁講，閒話可不能這樣講額，正講着，荷麗珍來請他們去喫飯了。
荷麗珍對老闆講，都是我們母子倆喫過額是幫敬仁留着的，我再幫那熱了一下，加了個榨菜蛋湯。老闆講，有飯喫就可以了，給儂添麻煩了。敬仁講，都是現成的不麻煩，我們喫吧。荷麗珍講，慢點喫我就不陪那了，然後上樓去了。
敬仁講，老闆儂阿曉得地、富、反、壞四類分子是專政的對象？老闆講，我只曉得阿了鄉下地主、富農和刮民黨、像黃老頭子的幫會組織是要喫家生額，壞分子只是犯了錯誤也要一棍子打“死”喫家生額？敬仁講是額，定性是壞分子就和地主、富農一樣的了，儂徒弟家生也吃了蠻結棍額。老闆講，儂阿好幫忙想想看，還有啥額辦法勿？敬仁講，等儂徒弟的處理結果下來，再作打算，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比起坐牢監，送到外地去勞動教養確實要好蠻多額。
茶館店老闆講，我還是要到鄉下去看看我額徒弟有啥額好幫幫他。敬仁講，儂徒弟現在是壞分子儂千萬不能去找他，儂倆個兄弟阿德哥和小陸子也不能去，現在風聲緊，過一陣子再講。老闆講，飯還有勿？敬仁講，沒有了，我幫儂下一碗麪阿好？老闆講，不用了我拿湯喝了也差不多了。
敬仁講，儂也不要着急，我迪個禮拜天再陪儂到阿德哥飯館去一趟，問問清楚再作打算。茶館店老闆講，真是給儂添麻煩了，起身告辭。敬仁送老闆到弄堂口，再三關照老闆不要着急，要安然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