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婚禮現場/那一年冬天

    走出來的人是王傑,王傑皮笑肉不笑道:“周立呀!你當炮手合格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合格?難道你是來頂我這個炮手的位置不成?”

    “說對嘍!這個炮手非我莫屬,你乖乖讓賢吧!”

    “那就讓給你吧,你毛遂自薦成功。我批准了!”

    周立破天荒這麼痛快。 王傑沒想到這麼順利就把“炮手”搶來了,還有些詫異。

    “行!周立,識時務者爲俊傑,封你副炮手噹噹。”

    “好嘞,咱是幹啥都行的全能手!你看那邊又有一個隊員來了。”

    周立用手一指,李志強正在那邊停放自行車,一長排車子擠滿了道路的一側。

    大門外響起一陣陣汽車喇叭聲,支賓嚷着:“大家準備一下吧,馬上去接親,一共六輛車,四兩吉普車,兩輛卡車,坐卡車的人都多穿點。但也別去太多人,女方那邊還有送親的人要坐車過來”。

    人們走出屋外,但看到車上人太多都遲疑着沒上車,站在車邊看熱鬧。

    支賓對着車上車下查看一遍,說:“人差不多了,快請新郎官兒、攝像師上車,我們出發。”

    從劉進才的家到劉小芳的家根本就沒有多遠,平時走步的話半個小時足夠了,如果開汽車直達的話,剛踩下油門就差不多到門口了,所以沒有辦法,汽車只好向劉小芳家的反方向開去,繞過小鎮一圈到了劉小芳的家中。

    劉小芳家的大門外,也是熱鬧非凡,很多人都在等待接親隊伍的到來。

    我陪着劉進才穿過長廊向室內走着,兩邊少男少女們簇擁着。攝影師不失時機抓拍着傳神的瞬間。在房門打開的一刻,我愣住了,打開房門的女孩分明是楊曉敏,清秀的一頭短髮,兩道柳葉眉,一個堅挺的鼻樑,配着微微含笑的紅脣。仔細再看,這個女孩多了些許柔弱,少了些許堅毅,明顯歲數沒有楊曉敏大,個頭沒有楊曉敏高,她並不是楊曉敏,只是酷似而已。她的胸前也帶着一朵紅花,點綴着她卓爾不凡的優雅身材,美到我心慌意亂,不用說,她肯定是伴娘了。

    “新郎官請進吧!”

    聲音柔美,如山泉歡快舒暢,又如林鶯呢喃婉轉,甚是讓人心情舒爽。

    我回過神,拉了一把劉進才,進了屋。後面又響起那似乎能夠滋潤心肺的聲音。

    “其他人在外面等一會吧!”

    劉小芳父母端水、遞煙招待迎親的人,身邊一位伶牙俐齒的中年婦女也一團和氣的忙裏忙外,接待着來賓,見新郎官進屋,忙不迭道:“新姑爺進門要改口,岳父、岳母馬上坐到沙發上,把改口費準備好!”

    劉小芳父母放下手裏的物品,滿臉喜悅坐下,中年婦女牽着劉進才的手到劉小芳父母面前。

    “從今天開始,要改口叫爸媽了,快叫爸媽!”

      劉進才也是滿心歡喜,但是第一次改口,還是有些拘謹,半天才交出答案,引來一些多事人的善意指教,這樣看似狗拿耗子的無辜“指責”,爲增加氣氛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

    改口完畢,那位酷似楊曉敏的女孩拉着劉進才進了新娘的房間,我也跟着進了門。劉小芳正坐在裝飾得花團錦簇的炕上,整個人被打扮得花枝亂顫,邊上還有幾位閨蜜陪襯着。劉進才進屋不知所措,只能聽任伴娘的安排,我眼角時而掃一下伴娘,心裏盤旋着一個念頭:伴郎和伴娘要是也能結成伉儷,白頭偕老有多好……

    “請新郎官爲新娘穿上新鞋,背新娘上車。”

      閨蜜們齊整整發號施令。

    “鞋呢?”劉進才望着空無一物的地板上,四處搜尋,急得團團轉。

    “是誰把新娘的鞋藏起來了?是不是閨蜜們捨不得她出嫁呀?”伴娘故意拉長聲音。

    “對!”姑娘們的聲音如拌了糖的涼盤又甜又冷。

    “新郎官會理解閨蜜們的良苦用心的,會時常帶媳婦回門看望閨蜜的,請大家把新娘的鞋交出來吧!”伴娘似乎善解人意。

    “自己找吧!”

    幾個女孩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根本不買她的人情。

    劉進才找得頭上見汗了,這時我看見伴娘在給我遞來眼神,通過眼神提示的蛛絲馬跡,我發現鞋子的所在,拽着劉進才的胳膊將他推到鞋子的旁邊。

    新鞋穿上,輪到背新娘子上車時,一位閨蜜突然插嘴到:“還是抱着上車好!豬八戒背媳婦過時了,抱着最流行!這叫懷珠抱玉!”

    “好!抱着!”劉進才彎腰抱起劉小芳出了門。

    其他人也陸續喝茶飲水完畢,走出來上車,送親的人都被讓到吉普車裏或者比較舒服的位置上。待到新郎新娘上車後,汽車開始返回,還是繞着小鎮一圈。路上行人頻頻向車內張望,想一睹新娘的芳容。

    汽車穩穩的駛回劉家門口,周立點燃一長串鞭炮。鞭炮被站在倉房頂端的王傑用一支長杆挑在半空,一粒粒鞭炮接連炸開,響徹雲霄,迴盪在周圍的山谷之中。

    結婚最爲關鍵時刻是典禮,典禮是結婚過程的高潮,是對前面諸多天工作的總結。更是人生抉擇的一個節點,所以顯得非常的鄭重。司儀極盡世間美好的語言,吐字如珠,也極其幽默風趣,多次博得來賓們的互動和歡笑聲。

    我和伴娘一直配合司儀的號令。直到喊出“進入洞房”後,我被突然撒來的寓意五穀豐登的糧食粒和彩紙屑粘得滿頭滿臉時,才意識到該離場了,這場活動似乎和我兩個人沒有半點關係,是劉小芳和劉進才人生的新起點。我望着被她閨蜜護着拉走的伴娘,陷入了沉思,我是不是喜歡上了她,亦或對她的原形仍然賊心不死。

    回家的時候,我、李志強、周立都已經酒意微酣,但是劉進才送我們時說的話,卻一直鼓舞着我,讓我興奮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說:“哥幾個辛苦了!你們再在山裏堅持幾天,最多五天,我料理完家事,一定到山場匯合,陪你們把活幹完,把錢掙到手。”

    由於山場的工作是計件工資,沒有完工,還沒有結算,只是暫時藉資,每個人借了200元過元旦。我的藉資被劉進才結婚借走了,因此口袋裏空空如也。

    元旦前後是北方最爲寒冷的時節,農曆冬月進入臘月,緊接着便是臘七臘八凍掉下巴的嚴酷時刻。每天早晨常常瀰漫着清雪,清雪專門落在行人的頭頂和肩膀上,以及眉毛和鬍子上,使得每個人都像聖誕節裏的聖誕老人。路邊的樹木萎靡的縮在雪花包裹之中,風也不再給他帶來蓬勃生機,帶來的只是加重的虐罰,因爲風和雪的結合產生的是最爲恐怖的白毛風,小則錐皮刺骨,大則掀房揭瓦,令人望而生畏。

    2號這天,我準備去小火車站,剛走出大門,迎面趕來了李志強和周立,我揉了揉眼睛,確定沒錯,但不知道是啥情況。

    “今天不上山了,到廠裏開會!昨晚薛廠長特別讓王傑轉告我們的。”

    “爲什麼?”

    “爲什麼?我不清楚,只知道陳主任也參加。”

    陳主任也參加,這肯定是關於山場工作的會議,要說山場工作,我確實是馬尾提豆腐~提不起來。當時進入山場之前,薛廠長派我和劉進纔到哈拉林場學習,掌握第一手技能,又派陳主任帶隊,準備在哈林場大展手腳,他當時一副成竹在胸,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可是今天,卻演變成兵跑馬散的結局。開始籌備的油鋸被砸碎了,開始動員的員工下了山,直落得找一批種地的外鄉人來應付,此情此景確實讓人感到大煞風景,難如人願。或許,這其中我也有點責任吧,總之我是不願在這個時候見到薛廠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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