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嘛呢叭咪吽

                                    1

今天兒童節,我養了近兩年的小金魚死了。

昨晚我就發現它不對勁兒——它和往常不一樣,總是待在魚缸的最底下。

那時我輕輕拍了拍魚缸,它似乎還擡了擡頭,向上遊了兩下,算是給予我的迴應。

今天再看見它,它已經飄在水面上了,頭尾向下,肚皮向上。

我有些難過。

如果昨晚我及時給它換了水,也許它今天就不會死了。

我把它埋在家門口的桃樹底下,澆上了乾淨的水。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更不清楚這樣做是否會影響到家裏的風水行運。

我蹲在樹底下久久未動,莫名地想哭——將來我又會被誰葬在哪裏?

他們會像我這樣,以土覆面,草草了事麼?

我會被蟲蟻分食麼?

會被河流沖走,被魚兒裹入腹中麼?

會被風兒吹散,落在沙漠上麼?

他們會像我一樣,看着小土堆,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說着對不起麼?

                                    2

我家的陽臺兩側用木板鑲了邊,前幾日,我在木板下面發現了一個洞。

起初,我以爲是個老鼠洞,就買了老鼠粘放在洞口。

結果老鼠沒粘住,卻粘住了三五隻蒼蠅,兩隻小壁虎,還有一隻褐色的蜘蛛。

那時我嘆了一口氣,發現一隻壁虎的尾巴顫了顫,就趕緊在它的頭頂滴了兩滴水。

等兒子放學回來後,我央孩子把壁虎救下來。

六歲的兒子很大膽,他直接用手把壁虎從老鼠粘上揪了下來。

我看見它的腳趾全都粘在了一起,緊緊地黏在它薄薄的肚皮上。

我知道它活不了了。

我早就知道它活不了了——它那麼軟,又那麼小,怎麼經得住撕扯。

可兒子很單純,他爲自己救了壁虎而感到高興:

“媽媽,你說壁虎會好起來吧。”

我看着孩子眼裏的光芒,撒謊道:

“會的。”

第二天早上,孩子上學去了,我發現那隻壁虎已經乾癟了,就把它放到紙板上,倒在了門外濃密的草叢裏。

沒想到,後來又有一隻壁虎被粘住了,我就把老鼠粘放到了沙發底下。

只是那個洞,真的不是老鼠洞麼?

入夜,牆角,我又看見了一隻大壁虎。

                                    3

午夜,躺在牀上。

胸前一隻螞蟻爬了過來。

一想到它可能會在孩子的身上爬來爬去,我就伸出兩根兩根手指,把它捏起來,捻死了。

可是手一鬆,它又落在了我胸前的衣服上。

我低頭一看,它的頭竟然還動着,周圍的其餘的肢體,有的已經成很小的碎屑了。

我還看見了一對小小的翅膀。

難道它不是一步一步爬過來的,是直接飛過來落在了我的衣服上?

蟻頭似乎在顫抖,我忽地害怕起來。

我連忙撣了撣衣服,把它撣到地上,還不安心,又用手機照着看了看,直到確定它不再動,才放心地躺了回來。

殺死一隻螞蟻是一件可以被寬恕的事情吧。

有翅膀的螞蟻,晚上出來咬人,我難道不能把它捏死麼?

我可以放它走,但它能保障不近我孩子的身麼?

可我看得很清楚,它只是走路有點趕,並沒有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只是因爲我的猜測與焦慮,它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看來,這膽小又卑鄙,說的就是我了。

但願我以後可以做個善良的好人。

那我現在就開始做,已經晚了麼?

世間真的有輪迴麼?金魚會報復我麼?壁虎會報復我麼?反正螞蟻是一定會的。

有了虧欠,擔了罪,那我下輩子還能做一塊山間的石頭麼?或者河裏的也行。   

黑夜不說話,也沒人迴應我,不知道夢裏有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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