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童話的引路人

齊梅菊/文

我做夢也不會想到外地發的第一篇童話,是在上海的《童話報》。

多年前的一天,我拿着用行行紙寫的《小驢駒灰灰》,去鎮子上金吉泰老師的家裏,請他看。說句實話,我心裏沒有一點兒底,也不知道這樣寫算不算童話。這篇文章來源於我熟悉的一頭毛驢,是這樣,有一個老漢趕着一頭毛驢,毛驢背上馱着兩個裝着水的大塑料拉子,天天從我家的大門前路過兩回,老頭,毛驢,兩個大塑料拉子,我太熟悉了,所以,我想毛驢除了幹活,走路,休息,毛驢天天重複着這樣枯燥無味,單調的生活,它煩不煩,累不累,發脾氣不?它喜不喜歡老頭,等等,我把這些疑問,用文字敘述了出來。

金老師認真地邊看邊修改,看完後,給他寫寓言的兒子說:“你看看,寫得好,小驢駒喜歡上了花花。”聽了這句話,我懸着的心踏實了,也很高興,也明白了,這就是童話。我呀,初中文化,寫的童話能叫金老師說好,並且叫他的小兒看一遍,這是什麼概念啊?我太幸運了。“這篇童話認真抄寫在格格紙上,郵寄到上海的《童話報》。”金老師邊說邊給我一些書報刊物的地址,“以後寫的童話,大膽的也往外地刊物郵寄,不要害怕拒稿,要有韌勁。”

回到家,我認真的看了金老師修改的地方,也琢磨了好久,老師就是老師,厲害啊!

一年多後,《小驢駒灰灰》在上海《童話報》發表了,我非常高興。聞着油墨的香味,讀了幾遍,然後拿着報紙和底稿,一個字兒一個標點符號地盯着看,結果沒改一個字兒,沒改一個標點符號,一模一樣。

如果當時,金老師不管我寫的是不是童話,只要說一句,拿回去,用格格紙抄寫好,我再看;或者嫌棄的把文章撂一邊,只顧和我一塊去的文友韋錦蓮(已故)聊天,我的這篇童話不會發表,也不會被《甘肅1949--1999文學作品選萃.兒童文學卷》收錄,我也不會再寫童話,因爲我也許不是寫童話的那個料。

不久,我又寫了一篇《麥粒跳跳》,心裏還是沒底,不能確定算不算童話,因爲我只是把麥子收穫後,遺留在地裏,地埂上,路上的麥粒,用文字把它的失望,不快樂,想法和願望敘述了出來。

去金崖文化站,從報紙上看到金老師在蘭州的《青少年攝影報》工作,我回家立馬用行行紙寫好,郵寄給金老師,這篇很快發表了。

我用行行紙抄寫稿子,讓金老師看,金老師不但不嫌棄,反而很熱心,鼓勵我好好學習,寫好每一篇童話,還送我書。我哩,想起這兩個事,心裏不好受,對金老師真沒禮貌,也不尊重。

參加“甘肅省第二屆兒童文學講習班”,是金老師騎着自行車給我徵稿啓事,和找我去講習班的。

當金老師知道甘肅省文學院舉辦的兒童文學講習班的徵稿啓事後,他先通知我的文友們,因爲她們離金老師家近,我遠,金老師騎着自行車,最後一個來我家通知。

我從金老師的手裏接過登有徵稿啓事的半張《蘭州晚報》,距離截稿還有十天,我手頭沒有現成的稿子,那時候笨,懶,不知道平時蒐集素材,寫稿,以備急用,但是又非常的想參加講習班,經過一番的思索,我把生活中熟悉的兩個小男孩,寫進《追風箏的小男孩》和《月亮掛在樹梢上》的文章裏,提前一天從鎮子上的郵局裏掛號信寄出。

我盼着老師們早些收到稿子,能被選上,我的願望實現了,但是老師們找不見我。

講習班開始,趙燕翼老師發現我沒有報到,給我們鄉政府打電話也找不見我,拍了電報我又不來。講習班還沒開始前,老師們提前就給我拍發了電報,因爲是農村,電報在路上被耽擱了。

第二天,金老師到講習班,趙燕翼老師說起了我的情況。金老師回到家,騎着自行車到齊家坪找我(那時我還沒出嫁),鄉村公路還不是油路,坑坑窪窪的不好走,大小車輛過去塵土飛揚,村裏的那個大坡又長又陡,推車上坡費事的很。爲了我能參加講習班,金老師兩次騎着自行車通知我,這不是一句感謝話的事,是記一輩子的事。

講習班的第四天,我報到了,也實現了願望,見到了我讀的第一本童話書的作者趙燕翼老師。趙老師的書,我是在小書店裏買的,它被擺放在書架上不顯眼的角落裏,只有一本,有些舊,並且藏在那麼多書的中間。我偏偏找到了,還喜歡的了不得,像是撿了個寶貝。讀着書裏的童話不但過癮,還對作者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奢望着有一天我能見到趙燕翼老師,那該多好啊!但是,又不知道趙燕翼老師究竟住在哪裏?這是我正在接觸童話,認識童話的開始,那個時候,我也說不清楚爲什麼那麼的喜歡讀這本童話書,是老師寫得太好了,讓我對這樣的童話有種新鮮感,也許我的文化水平低的緣故,不管什麼原因,當時就是一個喜歡,只是事隔多年,我把書名忘記了。在這之前,我還不認識本鄉的金吉泰老師。現在,趙燕翼老師的書,在福建省“龍巖學院”的“龍工圖書館”裏,是我兒子上學看到的,這也許就是命裏註定的緣分吧。



講習班之後,我寫的尕童話在外地刊物上陸續發表。1998年8月15日,我省著名作家,省文聯副主席,全國政協委員趙燕翼,和農民作家金吉泰,省文學院專業作家閻強國,《飛天》雜誌的編輯冉丹,省少兒出版社《故事作文》月刊的編輯靳莉,省廣播電臺的編輯匡文留,老師們一起來到我的家裏看望我(我已經出嫁到本縣來紫堡鄉郭家莊村一社),老師們送給我書籍,趙燕翼老師在現代漢語詞典和書上籤了名,我和愛人跟老師們合了影。

老師們看望後,我受到了很大鼓舞,更加的勤奮學習,創作。

有了省級刊物發表的童話,我跟金老師問清楚省作協的地址,和進城後坐的幾路車,拿着樣刊找到省作協,是劉秋菊老師熱情的接待的我,她看了我發表的童話,問:“你是來加入作協的吧?”我沒底氣的小聲說,我行不?然後,劉老師給我省會員的表格,和《甘肅1949--1999文學作品選萃.兒童文學卷》。我說,這書我有,上面有我寫的童話《小驢駒灰灰》。

蘭州回來,我到村委會開了證明,複印了發表童話的書的封面和童話,填寫好了申請省作協會員的表格,和我的照片一起送到省作協。半年後,我收到省作協的信,拆開,裏面裝着貼有我相片的“甘肅省作家協會”的會員證,和會員的免費單,因爲我是農民。

我去省作協,只是想要一張“情繫農家”的農民作者的表格,沒想到我會順利的成爲省作家協會的會員,也就是那天才知道,我早已經符合條件了,只是自己老覺得童話寫的不好,沒有資格跟金老師說入作協的事。是金老師平時不斷地鼓勵和指導,我才能領上會員證,尕童話《嫌醜的拇指》,獲“第三屆甘肅黃河文學獎”優秀獎。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爲生活的不順,停寫,但是一有空,我就翻看趙燕翼老師和金老師的童話書,讀兩位老師的書,我也在慢慢的長進,只是當時不知道。同時我也琢磨,童話就是來源於熟悉的生活。

後來,我又接着寫童話,刊物上發表一篇,我會給金老師打電話說,或是去他家。勤打電話問候,和勤去他家看望,這個已經成了我多年的習慣,也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因爲我的每一篇尕童話裏,都有金老師的影子。

第一次參加蘭州的“小品小戲創作培訓班”,我知道徵稿啓事時,離截稿只剩一週的時間,我非常的想去蘭州學習,但是,我又不知道怎麼寫小品才合適,時間又緊,沒辦法,就把一篇童話改寫成自認爲的童話小品,請朋友打印,掛號信郵寄到蘭州。幸運的是我被小品小戲創作培訓班的老師選上了,這不光是單純的幸運,是金老師常給我說的那句話鼓勵着我,“不要怕拒稿,寫出來大膽的往出寄,要有韌勁。”

第二次參加蘭州的“小品小戲創作培訓班”,是金老師的良苦用心,叫我有一個多學習的機會,他把去蘭州的機會讓給了我,讓我代表他去的。

老想着在金老師的有生之年,把我寫的尕童話收集成書,請他作序,也不枉金老師對我的培養,願望沒實現,金老師走了,好想念!

我能把想說的話變成尕童話,都是金老師多年耐心的指導和鼓勵的結果,我衷心的謝謝金吉泰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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