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日記 | 與“熊”狹路相逢

走在一條寧靜的山間小路上,一頭熊向你走來,你會怎麼辦?

趕緊爬樹,如果你身手敏捷;或者,掉頭就跑。肯定不會熱情地朝熊走去。

如果不是一頭大熊,只是一隻浣熊呢?比家貓個子大一點點的浣熊。

膽小的可能還是選擇掉頭走掉。膽大點的,可能會對浣熊大吼幾聲,嚇跑浣熊。

而我,感覺自己向着動物攝影師的方向又邁進了一步。

昨天下午,我在家附近的森林裏散步。六月份,所有的樹都長得枝繁葉茂,小鳥們隱身其中,只聞其聲,不見其身。我邊走邊東張西望,期待前方奇蹟出現。奇蹟果然有,但主角不是小鳥。正走着,迎面走來一個比貓大點的動物。定睛一看,是長着熊貓臉的浣熊。我和浣熊都同時停下了腳步。一切太突然,我們內心先是同款的震驚,然後是同款的害羞扭捏。時光停滯3.14秒。我深吸一口氣,暗示自己淡定,從來沒聽說浣熊咬人的事。於是舉起相機向浣熊對焦拍照。浣熊則轉身就走,並小跑起來。


我往前追了一小段,浣熊又轉回身來,估計它想想自己也沒聽說過人咬浣熊的事。我們又是大眼瞪小瞪,瞪了幾秒。大眼是我的相機鏡頭。幾秒後,它先是低下頭去,不知是因爲害羞還是沉思。一會之後,它慢慢試探性地往我走了幾步,我巋然不動。它又快步往我方向走來。這下我慌了,轉身小跑一小段,再回頭看它。它卻是往旁邊的草叢躲進去了。人家也怕。同款的怕。

還是太不淡定了。被一隻小浣熊嚇成這樣?不愧是屬兔的。我壯起兔膽,慢慢往浣熊方向走。這傢伙哧溜往一棵樹爬了上去。爬兩米多高後,低頭偷看我。看它有點怕我,我反而有些內疚了。覺得自己像是到別人家做客,而且是不速之客,不請自到,還追着比自己弱小的主人拍照。這樣一想,就不好意思再守着那棵樹了。賴皮地又對着萌萌的它拍上幾張,繼續往前走了。


晚上的時候,我讀到本地一個本地自然愛好者羣羣主寫的自己的故事,方明白怎樣算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動物攝影師。這是一個臉書羣,羣主叫斯迪文。他講了自己當天與一對鹿母子的故事。他在當河公園裏鹿常呆的地方附近等了足足有六七個小時,想看看鹿和她剛生不久的小鹿。期間不斷有羣友加入拍攝隊伍,最後一個個都覺得沒希望陸續離開了。只有他堅持來。後來伊娃終於出現了。伊娃是他給鹿媽媽起的名字。不一會,伊娃的剛出生不久的小鹿也出現了。母子倆就在他不遠處親暱玩耍。他說他一般不會追着動物拍,而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或者等動物主動靠近他。一會之後,伊娃走開到附近地方覓食。調皮的小鹿向斯迪文走了過來,在他的邊上玩耍,像是在自己的家人身旁。斯迪文受寵若驚,在那兒當鹿保姆當了好一會。等伊娃回來,才向母子告別回家喫晚飯。他說他在這地方見證了四代鹿的成長。

所以,我想,如果我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動物攝影師,路遇浣熊的最佳處理方式,應該是自覺閃到路邊的草叢裏,讓浣熊先生有安全感地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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