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古時的私塾課本,就有取唐詩膾炙人口之作,擇其尤要者,編成了唐詩三百首,謂之“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詩講意,詞達情。詩經楚辭唐詩宋詞,即便多是些順景隨時一唱一和遙遙相對,創作上終究要風雅興寄。
清末的白話詩甫一出場,便一把將古典詩歌神眉鬼道的面紗給生生扯下,大白話間見層出,門檻之低令人歎爲觀止。
彼時的奉系軍閥張宗昌,夠得上是詩壇的一股“清流”,目不識丁卻喜附庸風雅,先是重金聘請濰縣的前清狀元王壽彭教他識字、作詩。
後來,乾脆出了本詩集叫《效坤詩抄》,其中收錄的三首詩觀者無不過目成誦,氣勢上甚至碾壓近代趙麗華的“梨花詩”、賈淺淺的“屎尿體”。
《俺也寫個大風歌》
大炮開兮轟他娘!
威加海內兮回家鄉!
數英雄兮張宗昌
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笑劉邦》
聽說項羽力拔山,
嚇得劉邦就要竄。
不是俺家小張良,
你奶奶早已回沛縣。
《天上閃電》:
忽見天上一火鏈,
好像玉皇要抽菸。
如果玉皇不抽菸,
爲何又是一火鏈?
二十一世紀初,創立海派清口的周立波,推出其成名作《笑侃三十年》,當中的段子裏就曾調侃: “學問之美,在於使人一頭霧水;詩歌之美,在於煽動男女出軌”。
同一時期,正值趙麗華的“梨花體”餘溫未散,“口水詩”遍地開花,各種惡搞仍大行其道。此時的詩歌之美,成了全是口水。直至日後,被某媒體冠以中國最會罵人的詩人餘秀華的出現,現代詩再度被推上風口浪尖。
身爲《中國詩選》主編,魯迅文學獎詩歌評委之一的趙麗華,其在中國詩歌學會獲獎的作品《我終於在一棵樹下發現》,格高意遠不說,甚至還能看到當年張宗昌詩歌裏的一絲影子:
“一隻螞蟻,
另一隻螞蟻,
一羣螞蟻,
可能還有更多的螞蟻。”
她的另一力作《傻瓜燈-我堅決不能容忍》,講述的是不能容忍公廁便後不沖水的失德行爲,令人不禁懷疑這就是一堵流動的“廁所文化牆”。
與之相比,極盛於宋代,上接吳歌西曲產生於宴會之中的宋詞則一仍舊貫,堅守調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聲。
只是早些年,有喫瓜羣衆摸索出一套破解唐詩宋詞的“大法”,即將古詩詞中的名句相互拼湊混搭。(實際上,這所謂的“大法”最早出現於西晉時期。)
如:
但使龍城飛將在,
六宮粉黛無顏色,
洛陽親友如相問,
花落人亡兩相知。
通行的說法,詞派有二 : 一曰婉約; 一曰豪放。蘇軾之前,詞被視作不登大雅之堂的俚曲小調。花間風習,一路纏綿。
即便嗜賭成性,卓然一家壓鬚眉的女漢子李清照,其詩、詞、文,既有詩文細膩如水,其詞章婉約如花的一面,也擔得起詩文被稱“雄渾悲壯,雖起杜韓爲之,無以爲過也”的評價。意境由人,一方面,樂在聲色狗馬之上;一方面,窮遐方絕域,盡天下古文奇字之志。
宋詞混搭玩的是移宮換羽文字組裝,本身無任何技術可言。曾嘗試將雙調八句四十六字的《清平樂》作混搭,確是毫無違和感。
《清平樂》
別來春半,觸目柔腸斷(五代·李煜),
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宋·李清照)。
古今陵谷茫茫,市朝往往耕桑(宋·辛棄疾)
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宋·晏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