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畢竟還早，童天佑原以爲鄺誠會先帶自己在商場裏到處看看再去挑月餅的，但是他一進商場一層的超市就先去拿了兩盒月餅，然後就要去結賬。想到他剛纔推着自己過來的，童天佑忍不住揶揄他：“你不是說要多買點嗎？怎麼纔買這麼一丟丟？”
“拿的錢不夠。”排隊等待結賬，鄺誠轉身和童天佑面對面：“你又嘲諷我，你可別忘了我說過什麼。”
童天佑故意和他犟嘴：“你說什麼了？我沒聽見。”心裏暗自嘀咕：“你怎麼讓我好看？”他也不過是當鄺誠隨便說說而已。
結過賬，鄺誠拉着童天佑上了樓，別的地方卻一眼也不看，直接領着他到了服裝區看起了睡衣。
“你不是有睡衣嗎？”
“想換一件了。”鄺誠從架子上取下一套：“這一套怎麼樣？”
童天佑隨便掃了一眼：“格子花紋太土了。”
鄺誠點點頭，把衣服放了回去，然後重新拿出一件讓童天佑看，也不知道童天佑是不是故意的，每一件他都能挑出不少毛病。
“我覺得這件不錯啊。”童天佑從另一邊的架子上拿出一件皮卡丘圖案的：“你看滿滿的可愛風，而且這個料子又柔軟又光滑。”
鄺誠隔着兩排架子打量了一眼童天佑手裏舉着的那一套：“你是按你的喜好標準挑的吧？”
童天佑點頭：“你覺得怎麼樣？”
鄺誠沒說話，走過去拿過童天佑手裏的睡衣對店員說：“麻煩您，這一款裝一件XXL碼的和L碼的。”說完，他把衣服掛了回去，招呼童天佑去收銀臺拿衣服結賬。
“你們是兄弟倆？”
店裏顧客不是很多，結賬的時候店員隨口問了一句。鄺誠迅速皺了一下眉，擡頭去看童天佑，發現他並不跟在身邊，而是在遠處心不在焉地看衣服。
鄺誠沒有解釋，點頭稱是，從店員手裏接過衣服，輕聲道謝，然後走過去問童天佑：“想買衣服？”
“不，隨便看看。你結完賬了？”
“嗯。”鄺誠把手提紙袋交給童天佑：“那咱們回去吧？”
鄺文已然先去睡了，給他們兩個留着燈。鄺誠打開門，往屋裏看了一眼，客廳裏空蕩蕩的，他心裏略微輕嘆了一聲，招呼童天佑進去。
似乎是動靜有點大，童天佑剛換好鞋，鄺文又站在了房間門口。
“回來了佑佑？”
“鄺叔叔……”童天佑微微頷首，一邊用眼睛去搜尋鄺誠，發現他端着兩杯水從廚房裏出來。
“爸，你醒了？”
鄺文點頭：“出去買的什麼？”
“買了兩盒月餅。”鄺誠把水放在茶几上：“我們一人買了一套睡衣。”鄺誠重新站好：“我給你倒杯水？”
鄺文和童天佑坐下來，簡單聊了幾句，囑咐他有什麼事就和鄺誠說。鄺誠把水拿來，鄺文喝了半杯，轉身回去繼續睡覺去了。
“鄺叔叔睡得真早。”童天佑感嘆道。
鄺誠瞥了一眼鄺文的房門，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水，沒有接話。
電視的聲音調得小了一些，童天佑靠在沙發上微眯着眼睛，看他昏昏欲睡的，鄺誠拿胳膊肘輕輕戳了戳他的後腰：“困了？”
童天佑點頭“嗯”了一聲，鄺誠卻沒吭聲，把剛剛買的月餅拿過來拆了一個舉到童天佑面前：“喫個月餅吧。”
童天佑伸手去接，鄺誠卻將手收了回來，童天佑睜大眼睛：“怎麼不給我？”
鄺誠嘴角稍微一勾：“真想喫？”
“不然呢？”
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鄺誠趁着這個時候將月餅塞進了童天佑的嘴裏，被他咬掉一塊。
“唔？”童天佑含着咬在嘴裏的月餅，彆着脖子，看着鄺誠把自己咬過的月餅送到了他自己的嘴邊。
“味道還不錯。”鄺誠咀嚼着說，一偏頭，發現童天佑還在看着自己。
“看我幹嘛？快喫！”
童天佑感覺自己心裏被輕輕撓了一下，他趕緊轉過頭，盯着電視機僵硬地調動起自己的咀嚼肌。
鄺誠和他一起吃了三塊月餅，中間一次都沒讓童天佑動手，他倒是想直接從鄺誠手裏搶，然而鄺誠說“別把我爸吵醒”，童天佑便沒招了，只得任由鄺誠擺佈。
睡前一起刷牙的時候，童天佑問鄺誠爲什麼要那個樣子。
“我不是說了麼？‘今晚有你好看的’。”
童天佑看着鄺誠，不知道這究竟怎樣讓自己“好看”了，他只知道剛纔自己的臉有點發燒，但是很快就接受了。
“看什麼看？”鄺誠吐掉最後的漱口水：“快點刷完了睡覺了。”他把漱口杯和牙刷往架子上一放，伸手去拿毛巾，一隻皮卡丘從童天佑眼前閃過。
“對了。”童天佑漱了漱口，晃着手裏的牙刷問鄺誠：“這牙刷好像是我上次用過的那一支。”看鄺誠點頭，童天佑問：“你怎麼沒有丟？”
“爲什麼要丟？”鄺誠暫時關掉吹風機：“留着擦鞋子褶皺裏的污漬不好嗎？”再看童天佑，他果然信以爲真，眼神複雜地看着手裏的牙刷，嘴脣微張說不出話。
鄺誠爆出一陣惡作劇成功的笑聲：“哈哈哈！說什麼你都信？騙你的。這牙刷是你上次用過的，我一直放着沒動過。”
童天佑不相信地看看鄺誠，鄺誠趕緊解釋：“沒有騙你，放心用吧。”說完，他又按下了吹風機的開關，童天佑耳邊又滿是呼呼呼的風聲。
等童天佑吹乾頭髮出來，鄺誠已經坐在牀上看書了，房間的空調選在製冷，空氣有些涼，童天佑穿着單薄的睡衣抱着肩膀，卻猶豫着到底要不要上牀。
鄺誠擡眼一瞥：“冷？”他往一邊挪了挪，伸手拍了拍空出來的位置。童天佑吸了吸鼻子，沉默着坐到了鄺誠身邊。
“你看的什麼？”
“第一次來我家時你看的書。”鄺誠把書合上，遞給童天佑：“喜歡看的話，你拿去看。”
“不看。”童天佑咕噥了一聲，縮進了被子裏：“能不能把空調溫度調高點？有點冷。”
鄺誠把空調開到自動模式，伸手撩開童天佑頭頂的被子：“掀開，捂着睡覺不好。”
童天佑“哦”了一聲，任由鄺誠撩開棉被，自己閉着眼睛等待入睡。
房間裏安靜下來，鄺誠又翻了幾頁書，覺得無聊，就低頭去看童天佑是否已經睡着。腦子裏又回想起兩個小時前結賬的時候店員隨口問自己的話：“你們是兄弟倆？”
類似的話，張帆也說過。
再加上今天晚上自己的爸爸說的那句話……鄺誠深深呼吸了一下，決定先不去想這件事。
鄺誠推了一下童天佑，發現他並沒有睡着。
“幹嘛？”
“啊。”鄺誠忽然想起來什麼，問童天佑：“你還記不記得我今天晚上說什麼？”
“你又說什麼了？”
鄺誠擠了擠眼睛：“今晚有你好看的……”鄺誠忽然按下了開關，房間霎時陷入黑暗，童天佑還沒反應過來，鄺誠的手指已經按在他頸下睡衣的第一顆釦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