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夏天和蟬鳴是真熱呀,生活還要繼續

下午五點多,太陽還是那麼毒辣,我爸騎着摩托車駛出龍門,我坐在我爸摩托車的後座,回頭看到我媽站在門口目送我離開,看到我爸的白髮比上次更多了些,自從他上次摔跤骨折,在家休息了好幾個月沒上班,我依然感覺到他的疲憊。

突然在拐角處,我爸停下車,估計是從後視鏡看到我媽一直站在那裏,以爲有事要交代,“你媽有啥事?”,“沒事,你停車她纔會以爲你有事呢”,便趕緊把車開走。

我爸是那種十分不擅長講話的人,心裏藏得住事兒,他說送我走後要去剪個頭髮,臨行時,哽咽了一兩句:“差不多了,就差不多吧”,估計在心裏醞釀了好久,才憋出了這麼句不完整的話,但我聽得懂:“好好過日子”,越發心疼他一把年紀還要爲我操心,越發埋怨自己還讓他操心。

從前我喜歡回老家,夏日傍晚的鄉村,荷塘荷花開了,可以想象:父母健在還打趣,鍋裏燉肉,兩隻狗狗跑來跑去,我還能像個孩子,坐在門檻上啃雪糕,兄弟姐妹嘮嘮嗑,這是最幸福的時候。

這週迴老家,是因爲和那位吵架,還被爸媽知道了,我特意回來讓他們親眼看看我無恙,免得老是擔心我,兩個人晚上睡不着。而吵架之後,那位的態度也十分端正,爸媽覺得差不多就行了,還是要好好過日子。

但我並沒有快下決定。我是一個極度偏執的人,如果預見到未來的不確定性,我希望提前將它扼殺在搖籃中。畢竟兩個太有性格的人待在一起,太容易發生矛盾,這也不是一次。

我好虧欠,從前父母養我長大,現在長大了掙錢了卻在別人家。我好害怕,以後父母不在了,而我再也回不去老家。我不想讓爸媽太過擔心。

從前跟朋友討論過這個話題,在其他城市安了家,父母的家也不是家,實則哪裏都不是家,到老了也沒有根。是我們這一代人的悲哀。童年時代雖然整體很窮,但所有人都有一個根,所有家人都向着同一處,實在羨慕啊!

所以,我們必須要長大,對生命敬畏,對歲月遺憾,預感離別。


備註:龍門,川方言中是大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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