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飲水飽?

“好萱萱,給我轉2000塊唄,咱媽今天不是生日麼!”牀上一番好生侍候,黃爲忠硬着頭皮一臉訕笑的討好着老婆道。

他昨天故意支走老媽,就是想給她個驚喜。

柳如萱本還慵懶的躺在被窩,聞言迅速彈起,顧不上自己此刻正赤裸着身子便像只炸了毛的貓似的張牙舞爪,“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賣力,敢情是一大清早就想給你老孃討要生日紅包啊,黃爲忠你可以,很可以!”

黃爲忠瞅了瞅被一腳踢下牀的自己和妻子那憤怒發紅的雙眼,暗自嘆氣,好不揪心。

“你說,我嫁給你我圖了什麼我?!”柳如萱哽咽的衝他吼道,“你媽那人是個什麼角色你不清楚?”

黃爲忠沒辦法接嘴,自己的媽,他太清楚了。

“萱萱,我知道你惱怒她,可,可她畢竟是我親媽啊!”

黃爲忠對着妻子小聲嘟囔道。

“你親媽?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柳如萱忍無可忍,一把跳下牀道“你這位親媽,我到底哪裏對她不起了?我一開始也是奔着把她當親媽去的,過節各種買禮物給紅包。但她呢?從我進你家門開始就跟我各種不對付,爲了你我都忍了!我們結婚一年多後我就有了寶寶,她是怎麼對我的?你自己有眼睛……”

柳如萱看着老公耷拉着的腦袋,一股氣直衝頭頂“你媽美其名曰來照顧我,結果趁你上班天天給我喫剩菜冷飯,你一回來就大魚大肉,各種裝……我自己買菜做喫的吧,人家還在你面前哭訴,說我瞧不上她,一個家開兩個竈。我真是想不通,我到底造了什麼孽纔會遇到她這麼個奇葩。後來我生寶寶,醫生說胎位不正,要緊急剖腹,你媽怎麼說的,保小不保大,小的纔是自家孫子。要不是我爸媽及時趕到,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活着。”

柳如萱越想越委屈,眼淚嘩嘩的就流了下來。

“好在我跟寶寶福大命大,都平安無事。我還以爲你媽會怎麼稀罕這個來之不易的孫子。我寶兒這麼可愛,是我用命拼下來的。她算個什麼東西,竟趁我跟你上班,扇孩子耳光,掐屁屁……要不是我偷偷裝了監控,誰能發現得了?我就問你,你媽她還是個人嗎?”

黃爲忠看着傷心欲絕的妻子,充滿愧疚,可他不能言語。

“你媽做什麼你這個當兒子的都不吭聲,明明知道我在這個家受盡了委屈,你卻選擇視而不見。你只知道賺錢賺錢賺錢,把你媽扔這個家不聞不問,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着她我都厭煩噁心,恨不得她趕緊從我面前消失……”

“萱萱,我也是爲了我們這個小家在努力呀。”黃爲忠痛苦的埋着頭,低聲說道“我除了努力工作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媽她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爸去得又早,她只有我一個親人了。我知道她對你不好,這些年委屈了你,可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不去跟她計較麼?”

“我憑什麼要不跟她計較!”柳如萱聽完老公的話,尖叫出口。

“她在我兒子面前說我是個壞媽媽,在小區鄰居面前說我是個壞媳婦,在你家親戚那裏編造謊言說我各種不孝順,我憑什麼要忍她!她有臉在我家死乞白賴着,我就有法子好好收拾她!她不是很能耐麼?我告訴你黃爲忠,從今天起,我不忍了。你愛誰誰吧。你今天要是敢把錢給她,我倆就完蛋,兒子你也別想要。”

柳如萱恢復了平靜,又變成了平日那個收放自如的職場白骨精。

只見她慢悠悠的扯過被子來裹在自己身上,面露冷笑道“俗話說,前十年看婆,後十年看媳,我倒想看看你媽的老年生活會過得何等愜意。”

黃爲忠腦袋瞬的像有根絃斷掉了似的,他的心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之前他曉得妻子對母親有諸多埋怨,但從不知道,這怨恨竟如此之深。

而且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妻子竟受了這麼多委屈,是不是說明自己這個丈夫確實不稱職呢?

“碰”的一聲,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阿忠啊,媽媽買了早餐,快起來喫啊~”

糟糕,是母親回來了!

“看吧,心疼兒子的二十四好母親又上線了。”

黃爲忠趕緊麻溜的穿上睡衣睡褲,不理會柳如萱的冷嘲熱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開門出去。

“阿忠啊,那個懶女人是不是還在睡覺?沒事,咱們別叫醒她,媽媽只買了2份早餐,活該她餓。”

黃爲忠見母親起滿皺紋和褶子的臉上笑得老奸巨猾,心口不覺微微一徵。

“傻兒子,愣着幹啥,快去飯廳坐着去。”

老太太慈母般的拍拍黃爲忠,自顧自的去了飯廳。

平日裏那佝僂的背,此刻倒看着不那麼刺眼了。

“媽,你能不能對萱萱好點,對涵涵好點。”

黃爲忠注視着生養自己的母親,終於第一次衝她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啥?”老太太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你讓我對誰好點?她是媳婦,我是你老子娘,誰更親你不知道啊。再說了你兒子是我大孫子,我會不對他好?趕緊的吧,趁她還沒起來,咱娘倆好好喫頓飯。今天可是媽生日,平時你又忙,都沒時間陪媽媽。”

老太太邊鋪桌子,邊對兒子說道。

黃爲忠聽到母親的一番埋怨,又想到今天是她73歲的生日,可自己什麼都沒準備,連個紅包錢都沒從妻子那裏要到,就覺得心裏一陣難過。對妻子也莫名多了些怒氣,覺得她一點都不懂事,就知道跟老人計較。

知道她在屋裏生着悶氣,可母親在前,也不想去低聲哄她,便乾脆去餐桌坐下喫飯,就當不知道她已經起來了這回事。

“喲,看來我打擾二位喫飯了哈?”

端上碗剛沒喫兩口,就聽見柳如萱冷淡的聲音響起。

黃爲忠看着妻子穿着精緻的站在自己面前,還特意化了個淡妝,心裏十分震驚。

週末又不上班,她穿成這樣是要出去應酬?

可她平時從不化妝,上次化妝都還是自己跟她領結婚證的時候……

“萱萱你幹嘛去?要不先跟我們一起把飯吃了吧。”他看着妻子的笑,脫口而出。

“這裏還有我的飯?我倒是沒看出來。”柳如萱嘲諷般的說道,但隨即卻又釋懷的笑了笑,“罷了,還計較什麼呢。”

“黃爲忠我們去把證扯了吧。”柳如萱輕描淡寫道。

“扯什麼證?我們該扯的都扯了啊”黃爲忠心中警鈴大響。

“離婚證,我們離婚吧。上午9點,民政局門口,不見不散。”

柳如萱再不看這母子倆一眼,直接拿上車鑰匙便往門外走去。

“萱萱,萱萱……”

身後是黃爲忠追出來的焦急呼喚,不過不重要了,她不會再給予任何迴應。

未來,她會爲自己而活,爲兒子而活。

但不再是爲了那個認識十年,在一起八年,曾自以爲有情便可飲水飽的愛人,黃爲忠。

一切,徹底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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