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誰都害怕凌晨打來的電話

寫在心坎裏的話

終於打開這個界面,來記錄一些心裏話。坦白說,前幾天的我真的沒有一點勇氣,我一直以爲只要向前看,努力往前奔跑,悲傷都追不到我。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是我真的沒有面對的勇氣。

直到現在爲止,我還覺得自己像做着一個冗長的夢,一直沒能醒過來。這個夢裏沒有爸爸了,恍惚間我一直在尋找他,他的面容、他的背影、他說話的樣子……

彷彿我對他的記憶一直定格在了近一兩個月的時光。儘管我們曾經有過那麼多的回憶,然而爸爸留給我們的卻是他最痛苦的時光。

我們最後悔的就是送他去了監護室,以至於連最後他的需要都感知不到。

從19日下午第一次心跳驟停,被搶救過來時,我們已經全部被慌張衝昏了頭腦,想着一定要去監護室,在醫生和護士的照顧下才更放心,以至於我們都忘記和你商量了,甚至你都沒有喫晚飯。

在監護室外面隨時待命,等待着去滿足醫生和護士的需求,也或者你的需求。

那天晚上,我躺在監護室外面的摺疊牀上意志睡不着,監護室的門每打開一次,我的心都緊張到不行,因爲這也預示着有某一位家屬需要去配合關於病人的各種需要。

因爲睡不着,我開始看書,想着看一整晚,這本書應該可以看完了。直到凌晨2點半的時候,我被護士叫到了門口,說是心臟再次停跳了,讓簽署病危通知書,正在進行搶救。我一時之間慌了神,大腦一片空白,簽字後趕緊打電話給家人。

或許誰都害怕凌晨打來的電話,經歷過一次,都會埋下深刻的陰影。直到現在看着手機的通話記錄,都會想起那時候的心跳。

凌晨3點左右,姐姐和弟弟來了,我們一起坐在摺疊牀上等消息,因爲害怕媽媽受不了,所以暫時還不敢告訴她。

儘管心理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當聽到護士再次傳來病危通知的時候,還是慌張到不行。慌張冷靜到來不及難過,因爲還要思考接下來該如何面對。

當護士再次開門告訴我們沒有希望,詢問我們的建議時,姐姐當即決定要爸爸帶着氧氣回家,然後纔不得已告訴了媽媽,讓姐夫開車先把媽媽帶回家,準備一下。

坐車回家的路上,雨一直下,來不及悲傷,來不及難過,因爲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凌晨4點到家,挨個打電話。姨媽、姨夫、姑姑,凌晨5、6點的時候,家裏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

氧氣袋慢慢憋下去,爸爸的體溫也漸漸下降,我摸着他殘有的脈搏一點點感受他生命最後的痕跡。之後我把留置針給他拔掉,給他刮鬍子、擦臉,看他的手腳一點點發白,漸漸變涼,我內心平靜到有點可怕。

家裏的人越來越多,都在圍繞着爸爸的後事開始討論、規劃,彷彿昨天還意識清醒、記得我們的爸爸,短短几個小時之後,已然沒有迴應了。直到姐姐和姨媽她們把壽衣買回來的時候,我再也繃不住了。第一次近距離經歷着生命的失去,感覺自己像做着一個醒不來的噩夢。

之後的幾天,按照家人的安排進行着各種儀式,家裏的人來來往往的,親戚鄰居都來幫忙,而我們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悲痛不已。我盡全力去保持理智,不想讓媽媽也跟着傷心,也告訴自己要接納,要勇敢面對。雨越下越大,幾乎沒有停過,廚房也開始漏雨,溼漉漉的心情……

之後我們給爸爸置辦了遺像,買了棺材,做了很多最後的緬懷,但卻始終沒有真正爸爸離開我們的事實。

今天是爸爸離開的第10天,我偶爾還在院子裏搜尋着爸爸的痕跡,也在思考爸爸去了哪兒,生命的終點到底是什麼,還會和我們有所連結嗎?這個夢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儘管還沒有做好準備,很多事情已然成了定局,當我終於鼓起勇氣寫下這些話的時候,希望爸爸記得我們依然愛他,想念他,去屬於他的地方好好的。也希望我們可以勇敢向前看,記住美好的、讓那些悲痛用時間慢慢撫平。且行且珍惜……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