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友書

親愛的淑,來信已經收到月餘,因爲許多現實生活的瑣事以及其他客觀因素,總是阻撓我寫信的興致。首先我祝賀你喜得三胎,而且還是個千金,再次表揚你勇氣可嘉,緊跟黨的步伐。然而往後生活更要捉襟見肘,作爲父母,你們肩上的擔子又加重了一點。不過暢想一下你們夫婦二人退休後兒孫滿堂的情景,也是讓人羨豔的。塞上秋風已至,望你好生保養,多添衣。

說起塞上風光,常憶起我們在高一時的週末在岐山踏秋。武侯祠前之衰柳殘陽,赤土山之松柏寒鴉,翠峯寺之悠悠晚鐘,西山之霜菊黃蝶。還有教學樓前的兩棵竄天銀杏,一到秋來,滿樹金黃。那時我們常在課後比賽拾撿最完美的葉片,再題上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等唯美的詩句互贈。驀然回首,我們已分別十一年之久,但那些耳鬢廝磨,同枕共眠的時光沒有一日可以忘懷的。青春的時光是那樣地匆匆而過,美好的年華彈指間就隨風而逝去了。那些美好的回憶永遠停留在另一個時空,停留在我們內心的最深處,只有最美的月光和最美的夢才能到達的地方。

你問我的近況,我實在是沒有什麼想談的,並不是因爲我已經失去了自我認同的感覺,而是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一個人的生活,艱難而勇敢地維持着,卻是不易。然而,縱使艱難,卻勝另一個人加註在你身上的孤單。雖然在很多時候我們是莫名的孤單,但自由卻是勝過它的利劍。還記得當年語文老師在講臺上說的那首詩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當時是不能理解的,但經過無數次對生活和愛情的絕望後,也能夠領略一二。我們一定要得到愛情嗎?如若不然,就無法去愛這個世界嗎?也許是,也許不是,就看你個人站在什麼立場去選擇了。

你說愛是恆久的忍耐,我是不贊同的,但你仍然可以堅持你的觀點去愛和守護你的家。我依然要以最真的愛和最美的願望去祝福你。我沒有得到的幸福,希望你能永遠擁有。淑你是睿智而堅韌的,我相信你的愛已經使你的家成爲你們的伊甸園,你們是在上帝的懷抱裏的。至於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寂靜,一個人的孤獨。我的空間只能裝得下我自己的喧囂和寂寥,我不再希望任何人擠進我的生活。我已經對塵世厭倦至極,若不是爲了膝下幼女,我也已經天涯海角扁舟而去。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爲孩子計劃而已。

親愛的淑,請原諒我拒絕你的美意,切莫再提那件事。我意已決,不願離開此地,實是爲幼女而已。她尚懵懂無知,我若離她而去,心何忍之。我不是我父母,將孩子拋開十幾年而自有千萬種理由爲自己的不負責任而開脫。因爲我曾被深切傷害,所以就算犧牲自己的幸福也要護她周全,不會讓她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雖然餘生很長,我也將負重前行,絕不放棄。所以,你所說的新疆之行,我只好忍痛放棄了。等幼女稍長,屆時再做打算吧。

紙短情長,每每處理完工作和孩子的瑣事,都已經沒有再提筆的興致了,所以只能以這封短信,來報答你的情誼於萬一了。待一切安頓下來,走入正軌後,再給你寫較長的信吧。你要的照片已經洗好,與信一起寄給你了,再次感謝你對我多年不變的關懷,愛你的英。

                                於2021年月11日

                                    某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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