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淺(20)

作者 王靜波

寒假,陳寅留校複習考研,這是她第一次在學校過假期。開頭很新鮮,校園裏哪兒哪兒都是寬鬆開闊。班裏留下的女生有陳寅和唐紅,男生比較多,景旭、於連盛、劉林森、鄭建成、蔣立勳、何奎等幾個。陳寅獨來獨往,她很享受一個人的狀態,無須分神關注他人,不用說話,一個人哼着歌,做着白日夢,自由自在。

陳寅每天早上六點起牀學習,晚上十二點睡覺。她在宿舍學習幾天之後,覺得很悶,坐着長時間不動對身體也不好,她便移師教室。系裏爲考研的學生開放了一樓的一個教室。但來這裏自習的各系的人都有,本系的反而少,本班的幾個更是少見。

自從去了教室學習,陳寅一天的生活豐富些了。宿舍,食堂,教室,宿舍,來來去去走幾趟,見到了太陽,吹到了涼風,鍛鍊了身體,見到了認識不認識的人,複習繃緊的神經在空闊的戶外得以放鬆,複習的效率有所提高。陳寅享受着教室裏濟濟一堂的熱鬧與行走校道、蝸居宿舍的孤獨,似乎找到了複習的樂趣和成功的希望。

然而突發的一件事,打破了陳寅逐漸習慣的軌跡。

那天晚上十點半左右,教室的人走了一半,陳寅收拾書本準備回宿舍。政治系與教育系教學樓,是一片工字型建築,一前一後兩棟三層的主樓,靠西側有一棟連廊相接,東側是一堵圍牆。一、三樓是政治系,二樓是教育系。寒假期間政治系開放的教室是後樓103教室,在一樓。從後樓出來,必須經過前樓的過道。陳寅從燈火通明的教室走出,穿過路燈混黃的庭院小花園,進入前棟教學樓。 

前教學樓是老師們的辦公樓,寂靜,漆黑無人,陳寅已經走過很多次,並不害怕。但這個晚上,格外的黑,格外的靜,似乎進入的是一個漆黑的盒子。陳寅莫名地緊張,她快走了幾步,到了過道中間,過道左側是牆,右側是一條走廊,是漫長的黑暗穿起一間間辦公室的黑暗。馬上就可以向前跨出大門了,突然一陣風過,陳寅就被人從背後抱起。陳寅看不到人,那人一隻手從上陳寅右邊肩頸伸出,一隻手從陳寅胯下伸出。陳寅驚得慘叫,使勁掙扎,那人抱不住,突然鬆手,陳寅跌倒在地上。那人鬆手之後,狂奔而出,朝教學樓門外西側跑了。陳寅看不到人臉,只看見他急奔而去時掀起的黃綠軍大衣衣襟。他從庭院花園來,還是從黑暗的走廊來,陳寅不知道。

陳寅又怕又羞,驚魂未定地走在校道上。晚上一個人去教室複習太危險,她第一次意識到。那不去教室?白天黑夜都呆在宿舍?前一段時間閉守宿舍的體驗實在不想再有。找個同學陪吧,找誰呢?唐紅整天和她男朋友一起,神龍見首不見尾,她肯定不能陪陳寅,陳寅也不肯做電燈泡被人嫌棄。

找景旭當然沒問題,經過張繼祥的傳話,陳寅和景旭又回覆到朋友的身份,對那一天的特殊交往兩人都閉口不談,就像不曾有過,兩人仍然是心心相惜的好朋友。景旭肯定是願意陪陳寅的。但如果兩人天天一起晚自習,景旭會不會重新陷入愛情?陳寅會不會產生對他的依賴甚至是愛?如果兩人再一次地確認,那就是真的戀愛了,如果真戀愛,兩人能繼續投入複習嗎?如果這個時刻戀愛,導致考研失敗,影響的可是兩個人人生基本的走向,事關重大。陳寅不想冒這個險,排除了景旭。於連盛當然也要排除。

找誰陪呢?和誰關係比較好,而且每天在一起學習而不會有緋聞,更不會發生感情?陳寅在腦海裏將留校的劉林森、鄭建成、蔣立勳過了一遍。首先,蔣立勳要排除,他在校外租了房,不可能請他去教室自習。鄭建成和劉林森?劉林森合適。劉林森人很好,他追過陳寅宿舍的小玲,他六八年生,比陳寅小,是班裏最小的男生,女同學都喜歡他,當他是漂亮的小弟弟。小玲就是因爲他看起來太小而不同意交往,儘管她自己是班裏最小的。陳寅對於戀人有一個執念,那就是男的要比自己大,對於比自己小的男生,陳寅根本不可能發生戀情,那幾乎有亂倫的不適。

至於鄭建成,陳寅不是很瞭解,不過聽文俊輝說,他在宿舍臥談會上點評女生時,說陳寅看起來單純可愛,實則不簡單,有心計。文俊輝和鄭建成同宿舍,就把這話傳給了陳寅。陳寅聽了,很不滿,只是懶得去理,泛泛而交的人,沒必要爭個是非。找他陪,他肯定不願意,即使他願意,陳寅也不想。

走到三號樓男生宿舍門口時,陳寅就拿定了主意,要去找劉林森。劉林森是整天在宿舍的,他迷武打小說,除了上課喫飯就躺在牀上看小說,現在複習考研,也是在宿舍。陳寅在食堂遇到過他,聊過。

陳寅“蹬蹬”上了男生宿舍。男生宿舍只有幾間房亮着燈,留校的男生不多,還常常幾個人擠在一間宿舍學習,英語、政治是全國統考,不管報考什麼學校什麼專業都考一樣的內容,大家一起可以互相提點、幫助。210,劉林森的宿舍房門大開,兩隻白色日光燈管將房子的每個角落照得通亮。劉林森不在,同宿舍的鄭建成在。陳寅很失望,想轉身走。隔壁宿舍有人說話,是景旭與何奎聊天。陳寅有衝動去找景旭,這些男生中她和景旭最要好,但種種顧慮阻住了腳步。

“你找林森什麼事?”鄭建成問。

“唉,也沒什麼。”陳寅欲言又止。

“不像是落落大方的陳寅嗬!”鄭建成笑着說。看他笑,陳寅覺得他是友善的,便把來找劉林森的緣由說了。

“這很簡單啊!我每天晚上十點半來教室接你,放心吧,不用怕。”鄭建成說得非常爽快。

陳寅接受並感謝。接比陪更好。

從第二天晚上開始,鄭建成每天準時出現在103教室門口,如果陳寅低頭學習沒看見,他就走進教室敲陳寅的課桌。鄭建成陪着陳寅從教室走到女生宿舍,看她進了大門才離開。

一天,二天,........六天、七天,在既定的時間、既定的地方碰頭,在少人甚至無人的校園裏,一起穿過幢幢教學樓,行走在清冷的夜色裏,一種期待、依賴逐漸滋生。到點了,就期待教室門口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和他走在一起,輕鬆,愉快,安全。鄭建成說話詼諧,聲音渾厚,努力進取中隱着玩世不恭,經常引得陳寅大笑。陳寅以往交往多的男性朋友中從未出現過這樣的類型。

大概是兩週之後的一個晚上,兩人並排走在昏暗校道上。突然,鄭建成的左手拉住陳寅的右手,陳寅慌了,使勁甩開,但鄭建成只是不鬆手,不僅不鬆手,另一隻手扳過陳寅的左肩,站到了陳寅的對面擁住了她。陳寅突然一陣酥麻,渾身失去支撐,低頭癱軟在鄭建成的懷裏。鄭建成微曲着背,下巴抵着陳寅的頭。陳寅的頭髮散出一股幽香,鄭建成深吸了一口氣。

良久,鄭建成轉過身,摟着陳寅繼續走,陳寅失魂一樣走着,也不知要去哪裏。鄭建成將陳寅帶到了梅園,梅園裏路燈暗淡,光禿禿的梅樹給地面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高空中幾棵香樟樹的樹冠仍然在黑暗中巍峨,梅樹樟樹下空無一人。兩人在一張長椅上坐下,鄭建成還是摟着陳寅,陳寅還是低着頭。鄭建成親着陳寅的頭髮,陳寅覺到了頭髮被撩撥,一步步往下,鄭建成吻了陳寅的耳朵,耳朵下的頸脖。陳寅仍然酥軟着,既不迎合也不拒絕,閉着眼任鄭建成的吻遊走在下巴、臉頰、鼻頭、額頭,又從額頭吻到下巴,然後吻了脣。

突然,柔軟的、蛇一樣的異物滑進了陳寅的嘴,陳寅急忙吐了,將那柔軟的東西吐了出來,同時掙脫了鄭建成的懷抱。

陳寅終於清醒了,她的初吻沒了。積累了多年的幻想,保持了一輩子的脣的潔淨,瞬間就被攻破。男女相愛親吻,是這樣的,陳寅發現新大陸一般,突然,懵懂,甜,還有一點不甘。

鄭建成被吐出,出乎意料。這不是他第一次親吻,但竟被吐出來,真是尷尬。沒想到陳寅二十多歲,開朗大方的現代女孩竟如此表現。看來關於陳寅和誰誰戀愛的傳言,沒有一次是真的。自己是陳寅的初戀,這是鄭建成沒想到的。朦朧的夜色裏,陳寅低頭含羞,鄭建成心裏的愛意更爲強烈,他扳過陳寅的頭,雙手捧着臉,在陳寅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陳寅沒有拒絕。

鄭建成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擁着陳寅站起來。走出園子,陳寅扳開鄭建成的手,走到路的另一邊,似乎怕別人看出她和鄭建成的事。

回到宿舍,已經被激烈的情緒弄得精疲力盡的陳寅到頭便睡,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起,陳寅醒來,躺在牀上回味昨夜的事兒,幸福、甜蜜,自得。這個世界有一個男子是屬於她陳寅的了,她陳寅是有人的人了。

這天起,鄭建成也去教室,與陳寅一塊,白天、晚自習都在一起。但是,兩個人都不能像之前那樣全身心投入學習了,即使坐在教室,心也經常不在。剛開始的戀愛,剛開始的身體接觸,都讓人覺得妙不可言,欲罷不能。中午、下午兩人早早回到鄭建成宿舍喫飯,鄭建成不讓陳寅去食堂打飯、打開水,他都包了,陳寅就坐在房間等。一起說說笑笑喫完,一、二個小時就過去了。鄭建成不知從哪裏搞來一件草綠色軍大衣,給陳寅穿上,生怕陳寅冷着。陳寅裹在軍大衣裏,坐着鄭建成的牀邊或自己的牀邊,看鄭建成跑前跑後,忙來忙去,甜蜜,滿足,有時我見猶憐,有時昏昏欲睡。

那個獨自往來的陳寅再也不見。陳寅看出,兩個人一起實在影響學習,這樣下去,恐怕兩個人一個也考不上。陳寅想自己放棄考研,早點離校回家,讓鄭建成專心學習。兩人在一起膩歪的時間越長,陳寅放棄考研回家過年的想法越強烈。

唐紅中飯後回宿舍休息,經過陳寅的宿舍時,陳寅叫住了她。她倆好久沒見面了。

陳寅告訴唐紅,自己和鄭建成戀愛了。唐紅有些奇怪,以前這兩個人很少關聯啊,而且鄭建成早就戀愛了,對象是他高中女同學。陳寅說,知道,但鄭建成現在愛的是我。陳寅還告訴唐紅,她不想考研了,她在學校會影響鄭建成的複習。

“你的學習成績比他好,你考上的可能更大呀,爲什麼要放棄?”

“目前的中國,男女仍然有差別的,一個家庭,挑大樑的總歸是男人多。”

“你記得那次辯論,你作爲最佳辯手的發言嗎?”

“記得,但家庭仍然是需要女性去照顧的。”

唐紅說起那次的辯論,陳寅印象深刻。那是八八年的三八婦女節,男生們玩笑式發起組織一場男女對決的辯論賽。男女各方派出自己的四名代表,辯題是“婦女,迴歸廚房去吧!”,男生是正方,女生是反方。陳寅、唐紅等是女方辯手,男方辯手有李吉、胡新華等。

正方認爲經濟的發展需要女性返回家庭做好後勤服務,讓男人們獲得更多的工作機會並心無旁騖地工作,戰後日本經濟的高速發展就離不開日本婦女們返回家庭的選擇。中國標榜“婦女半邊天”,婦女擠佔了男人的機會,也加重了婦女的壓力,對家庭、孩子和經濟發展都不利。這時陳寅說道:

“一個人的發展離不開社會關係,參與的社會關係越豐富,她的人生就越發展。被迫迴歸家庭的婦女,人際關係固定,家務事單調,長期專注於家務,眼界和心胸會越來越狹窄。何況沒有自己的經濟來源,依附於丈夫,人格尊嚴無法保證,依靠丈夫的賜予才能生存的人,離幸福太遠。

“經濟發展的目的是什麼?是爲了促進人的幸福生活。如果以犧牲占人口一半的婦女的幸福來求得經濟發展,經濟發展又有何意義?”陳寅以反問句結束髮言。

“好!”某個男生大聲叫好,接着,就響起了一陣掌聲。

陳寅當天穿着白色綿綢連衣裙,是她媽媽親手做的。她本來就白,在白色衣裙的映照下更加純淨。褐色的頭髮蜷曲在肩後,整個人閃閃發光。景旭曾經說,那一刻,陳寅就是一個美麗的智慧女神。

咳,景旭,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也沒想到他了。

“你再想想,因爲戀愛放棄考研,真的很可惜。”唐紅還在努力勸說。

下午晚飯時,陳寅在宿舍待著,因爲要放棄考研,心上心下了很久,精神疲憊,沒了食慾。

這時,景旭端着飯盆來了。

“你還沒喫飯啊?我去幫你打。”

“不用。我喫不下。”陳寅制止。

“飯是必須喫的。哪個是你的盆?”景旭站在宿舍門口的架子前問,那裏有很多飯盒。這一段時間都是鄭建成給陳寅打飯,陳寅的飯盒在架子上寂寞很久了。陳寅把飯盒指給景旭。

過一會兒,景旭打了飯菜來。陳寅勉強拿起勺子吃了幾口。

“我喫不完。”陳寅說。

“喫不完沒關係,能喫多少喫多少。”景旭邊喫邊說。

“我和鄭建成戀愛了。”陳寅支吾着,小聲說。

“我不管你戀不戀愛。你爲什麼想放棄考試?”景旭問。

看來唐紅並沒有把自己放棄考研的原因告訴他。陳寅說不出原因,她說不出想回家避免打擾鄭建成的話,更說不出,只要鄭建成考上研究生事業成功她的幸福就有保障。

“是不是因爲保送讀研的事兒?”

“保研?沒聽說過。”陳寅很奇怪。

景旭告訴陳寅,先前系裏要保送景旭讀本系的研究生,他拒絕了,他推薦了陳寅。但陳寅已經報考本系研究生,導師說既然已經報考了,就不需要走保送路徑了。景旭以爲是這件事影響了陳寅的情緒和信心。還說,如果陳寅因爲這件事放棄考試,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不是這事兒,我從不知道有這回事。老師的意見是對的,都報

考了,當然是憑成績說話。”

“那是爲什麼?考研對於你來說是人生大事。你是要做教授的

人。”景旭熱切地說。

“你是要做教授的人”,景旭一言點醒夢中人。陳寅哭了,淚流滿面。

她已經是別人的女友,但景旭依舊關注着她的夢想,即使她自己都迷失了,景旭還記得,並拉住她。景旭對她好,是純粹的好。

“別哭了,你會考上的,只要你自己不放棄,就會成功。”景旭說了很多,鼓勵的、寬慰的、憧憬的,平和而溫暖。陳寅情緒慢慢平復。

“我考,你放心,我盡力。”陳寅說。

景旭站起身,拿過陳寅的飯盆疊在自己的盆上,去水房洗淨,放回門口的架子上。走了。

陳寅竟和鄭建成談戀愛,景旭真是想不通。鄭建成就像一灘洗過機器留下五色油污的渾水,隨時油腔滑調,男生們聊天,他說話的開放尺度之大,讓男同學都不好意思。而且,他是有女朋友的,據說是高中同學。陳寅怎麼這麼糊塗。陳寅看中他什麼呢?他的長相、能力、品行都不突出,難道看中他的家庭背景?鄭建成的父親是他們縣裏的副縣長,言談之中,鄭建成總是有意無意透露出點官場信息,顯得很是世故老練。陳寅的好,鄭建成怎麼能懂,陳寅又怎樣拿得住鄭建成?

景旭很失落,也有點擔憂。他以爲他最懂的,也是最懂他的陳寅,竟和一個完全與他們不是一類的人談戀愛。與鄭建成相比,他景旭到底輸在哪裏?沒人能回答。

陳寅的愛情會是什麼命運?鄭建成能拋掉前任女朋友,就不會拋掉陳寅?陳寅連研究生都不想考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景旭不能不管,作爲同學好友,應該鼓勵陳寅考研,她必須自己立起來,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至於戀愛的事,景旭簡直是當事人,他的任何話,陳寅是不會聽進去的,沒必要去說,說了也沒用。

景旭走了後,陳寅背起書包去教室,走到宿舍樓門口,碰到端着兩盆飯的鄭建成。陳寅說喫過了。

“聽說你不考研究生了?”鄭建成問。

“我改主意了,考。”陳寅笑着說:“如果我放棄考試,你會怎樣?”陳寅有心試試他的反應。

“你不考,我也不考。”鄭建成嬉皮笑臉地說。

他這個辦法能治到我,簡單,明快,是高招,陳寅心想。

開學不久,考研錄取消息漸次傳來。陳寅、景旭、唐紅、蔣立勳、何奎如願考上。一起留校複習的其他人,包括鄭建成,落榜了。

陳寅和鄭建成戀愛的事兒傳開了。陳寅宿舍的女孩們很不解,她們對鄭建成的印象不好。桂蓮說,陳寅應該答應景旭,誰都知道他喜歡你,景旭比鄭建成優秀得多。陳寅說找對象不一定要找最優秀的。小玲說,鄭建成有點虛,不可靠,陳寅說你有什麼具體的事實嗎?還有人說鄭建成配不上陳寅,只有景旭配得上。陳寅說,鄭建成聰明,參加研究生考試說明他上進,知道上進的人不會差。反正,其他人說鄭建成有什麼不好,陳寅都會替他辯護,儘管有些缺點否定不了,但她相信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

“算了,我們也不說了,你在夢裏,油鹽不進。”桂蓮說。

文俊輝也來找陳寅。

“你呀,怎麼和鄭建成一起了?他可不是老實人。我看還不如徐中。”文俊輝說。文俊輝幫陳寅擺脫徐中的糾纏後,對陳寅有了一種特殊的關注。

“我也說不清,可能是時機不同吧。很多事都是偶然發生的,再去找原因,總是不恰切。”

同學們的勸阻,讓陳寅有短暫的猶豫低落,但只要見到鄭建成那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對他不利的感覺便被一掃乾淨。

景旭也戀愛了,這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爆炸性大半源於景旭的女友太漂亮了。

那天是週六,喫過晚飯後,陳寅和鄭建成從男生宿舍出來,在門口見到了景旭。景旭和女友手拉手,有說有笑從外面進來。

師大的漂亮女生很多,在校道上,隨時有漂亮女生款款而行,牽引着男生、女生們的目光。景旭的女朋友,即使是在師大校園裏,應該也屬於少見的頂尖級的美女了,而且是非常健康的美女。她身材修長而又不失豐滿,臉蛋圓潤,白裏透紅,柳葉眉漆黑,杏仁眼裏波光流動,脣形端正有肉,顏色紅潤,穿一件粉白素色花連衣裙,烏黑油亮的長髮披在肩背上,嫋嫋婷婷,自然又洋氣,乾淨而風情。

景旭就該找這樣的女孩,只有這樣的女孩才能配得上景旭,陳寅真心爲景旭高興,甚至是一顆心落了地,無需再擔心景旭因爲自己的離開而傷心。

這麼漂亮的女孩應該有很多人喜歡,她選中景旭,真是有眼光。

這天晚上,學生食堂有舞會,鄭建成不肯去跳舞,陳寅和小玲一起去了,遇到景旭和他女朋友,聊了一會,很愉快。景旭的女朋友叫肖小蘭,和他是小學同學,從小就對成績優異的景旭很有好感,後來作了小學老師,目前正在教育學院進修。

下個週五上課時,景旭和陳寅說,肖小蘭要來,請她幫忙找個牀位。陳寅說沒問題,如果沒牀位,小蘭和自己一起睡。

晚上,景旭帶着肖小蘭來了陳寅宿舍。桂蓮正好回家了,陳寅讓小蘭睡自己的牀,自己睡桂蓮的。

景旭將女朋友介紹給陳寅,陳寅很高興,肖小蘭真的很好,這麼美好的女孩,陳寅真是喜歡,而且景旭找陳寅不找別人,也說明景旭把陳寅當做自己人。

陳寅殷勤地照顧着小蘭,和她聊着景旭。說景旭是非常優秀的男生,對人很好,以後肯定事業有成,肯定對家庭對小蘭都會很好,小蘭真有眼光,以後會很幸福的。小蘭你這麼漂亮,景旭也真是會找對象啊!陳寅由衷讚美着景旭和小蘭,特別是爲景旭說了很多的美言。畢竟他們只是小學同學,景旭的優點小蘭知道得越多,就會越喜歡景旭的。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