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霧迷濛中沉醉

太陽漸漸西沉,卻還不甘心地在地平線處奮力地用紅、黃、橙等色交匯成最後的一縷燦爛,將它揮灑至人間,留世間一片驚歎:好美!

此刻,宇哲還在辦公室的電腦前完成最後的工作。把幾個文件整理一下,保存好,今天應該就可以下班了。

日子雖平淡,但對於隻身來到沿海打拼的他,能夠在這裏安家,且有自己熱愛的工作,生活也是一種完美吧。

突然,微信屏幕上彈出一則信息。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屏住呼吸。因爲這個頭像太熟悉了,不是因爲聊得多,而是因爲自己曾多次在微醺之時或夜深人靜之際打開她的朋友圈,一次又一次瀏覽,希望能尋找過去的點滴記憶。

點開對話框,對方只是尋常的請教電腦方面的知識。畢竟,宇哲是幹這一行的。

很輕易的幫對方解決了技術方面的問題後,宇哲卻繼續盯着屏幕,遲遲不願離開。

他靜靜的拿出辦公桌旁的煙盒,動作笨拙的點燃一支,然後,輕輕的呼出一口煙霧。由於平時不經常抽,那股嗆鼻的尼古丁味立馬讓他本就不太舒服的嗓子好一陣咳嗽。

待咳嗽平息,他一手撐腮,一手夾着煙,舒服地半躺在辦公椅裏,偶爾彈彈快掉落的菸灰,微眯着雙眼,眼睛盯着屏幕,思緒卻漸漸飄遠......

曾經,自己的歲月裏滿眼是對方,也天真的以爲對方始終會是自己的往後餘生。

他們是同學,經常霸佔着年級的一二名,也不知何時,那個貌不出衆的她就那樣闖進了自己的腦海,揮之不去。

對方雖然好像貌不出衆,但竟然有好幾個男同學打他主意。很多時候一下課,教室後面就會堆一堆男孩在那大聲喧鬧,誰都知道醉翁之意在哪,唯獨那個只知道看書的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還記得,有一次,外班那男孩竟然利用廣播給她點了一首歌《我得未來不是夢》,她還傻傻的出去聽,如癡如醉。只是,自己還是成功的讓她錯過了之前對方的那個表白,誰叫他有地理優勢——坐她後面。

爲了幫她擋住那些狂蜂浪蝶,讓她安心學習,想當初自己也是下了一翻苦功夫。甚至做了人生中最勇敢的事。一次下課,把花了一節課撕成的小碎片,模仿電視裏結婚時的做法,紛紛揚揚地撒在她頭上,前面的小女孩回頭一笑,天真而開心,頓時心扉戰慄,那一幕時時在睡夢中重演。於是,成功的在輿論中把她變成自己的唯一。

宇哲想到這,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可是,那個傻丫頭好像連這個代表什麼都不知道,淡然視之,微笑面對。

畢業後,步入不同的學校,和傻丫頭還是保持密切的聯繫,畢竟兩個都是學霸,有共同語言。只是,宇哲有時也會大膽的稱呼她爲:babe,她既不拒絕也不迴應。知道她依然愛看書,愛聽歌,喜歡安靜,美好得如同一朵蓮花,讓宇哲既愛慕又心虛——自己該如何才能配得起這麼美好的女子!

傻丫頭好像明白宇哲的心思,言談中漸漸表達出不在乎金錢和世俗只求一人心等思想,含蓄又儘量不傷宇哲的自尊,而對自己的心意卻越來越明朗。

她也曾和同學一起,來家裏玩。老媽看見她就無比喜歡,拉着她站在窗戶面前講個不停,畫面溫馨而美好。

可是,越美好,自己就越自責:這麼美好的女子把心思託付給我,自己怎能不給她一份美好的生活?

後來,自己悄悄做了一個決定:一人獨自打拼,待到事業有一定基礎,再來一段轟轟烈烈的故事。

由於對自己的未來是如何還心存疑慮,同時也想功成名就給傻丫頭一個驚喜,宇哲選擇了不辭而別。沒想到,這一別就成爲了她生命中的過客。

初來沿海,人生地不熟,吃盡苦頭。生活的苦逼讓宇哲更沒有了聯繫的勇氣,有時真的是越珍貴越不想玷污。他總是告誡自己:再無能也不能讓那個傻丫頭陪自己過這樣飄零的生活,她值得一世安穩與美好!

待到在沿海買了房,安定之後,鼓起勇氣與昔日同學聯繫,才知曉她已經成爲別人的寶貝。知道這一消息時,點燃了人生中的第一支菸,喝了個酩酊大醉。

回憶到這,宇哲不由得一陣苦笑,當初的痛好像絲毫不減。

從此,不再回故鄉。

闊別十年後,攜妻兒回家鄉。多年不見的孩時同學組織了聚會,他知道她會來,畢竟他倆曾經是大家心目中的金童玉女。

於是,自己滿懷期待她的到來。

午後,那個傻丫頭終於出現,他眯起眼,假裝看天空,卻乘機仔細看她。歲月並沒有給她留下特別多的痕跡,身材和麪貌都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與彼時的單純青春相比,多了一份成熟與精緻。白皙的臉上多了一份淡淡的妝容,端莊而美麗!一身黑色悠閒裝,一雙運動鞋,依然青春逼人。而多年的閱讀也使他身上流露出一股書卷氣,在人羣中竟然能出衆甚至有一絲驚豔。

她過得並不差。宇哲不得不承認。

傻丫頭依然偶爾微笑着看他,不怒不怨。只是,當宇哲擡頭與她對視時,她那迅速離開而躲閃的眼神依然能看出心底情絲的湧動。

和大家一起聊天,喝酒,回憶青春歲月。不擅長喝酒的宇哲卻讓自己喝個不停。今天總要放縱一回,他心裏對自己說。

臨別時分,傻丫頭伸手過來,表示對闊別家鄉十年後榮歸故里的同學表示歡迎。宇哲猶豫片刻,馬上百感交集地握住了。

曾經無數次想握住這雙手,一起看雲起雲落。沒想到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握住的。宇飛不由得有些不甘,竟慢慢的開始撫摸着手中的那雙柔荑。

她馬上感覺到了他的失態,立馬想抽出雙手。宇飛趁着酒意,抓着不放,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淚水慢慢湧上心頭,流入眼眶。

珍貴得連手都不敢握的傻丫頭終究成爲了別人的,世間待我竟然如此殘忍!

傻丫頭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低低地湊近他的耳旁,告訴他:好好的,過去就過去了!

是的,過去了就過去了。生活還得繼續,家庭的責任依舊需要去承擔。

那個如蓮般的女子,自己又怎麼捨得讓她因爲自己而痛苦、糾結甚至被別人說三道四。

唯有收起過往,繼續前行!

宇哲熄滅手中的煙,整理整理文件,踏出辦公室。

家裏還有一片燈光在爲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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