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頭豬是從前的你

午休也有夢。

夢見手機響,瞥見手機上顯示的三個字:王興忠,遠在新疆的小學同學?留級,和弟弟不僅成同學,還是一起逃學搗蛋專給老師出難題的親密戰友。他居然和我另一個小學同學劉建英成夫妻,我們上學放學路上總粘在一塊,她有一張十五月亮般滾圓的臉。

感覺完全不搭的兩個人?

那年弟弟攜全家回疆,這幫人全程全天候陪同,滿懷深情地一起重溫舊夢。如今逢年過節一起視頻喝酒,都喝得人仰馬翻。

電話又響起來,老公便拿起電話,讀着名字跟我說,王興忠。

一定是打錯了,不可能給我打電話。

那邊能感受到我淡漠的反應?反正是掛了電話。可顯然不對,因爲只片刻功夫後又響了起來。

老公瞅一眼,還是王興忠,會不會有什麼急事?把手機遞給我。

“喂,你好!”我說,電話那邊嘶啦啦響,能聽到王興忠說話的聲音,卻聽不清說什麼。

細想,印象裏和他幾乎沒有過交集,他是班上的刺頭,平常話不多,細長的眼睛,臉上透一股狠勁,像一隻不叫的狗。

我一連喂喂幾聲,那邊沒回應,似乎聽不見我的聲音。一會沒動靜,掛了電話?正待放下手機,鈴聲又響起,還是王興忠,接起來仍嘶嘶拉拉聽不清。

這回我主動掛了機。

老公接過手機在低頭看呢。忽然,竟跑過來一隻小豬。

哦,原來我倆正站在豬圈門口呢。

我趕緊往豬圈裏轟,它偏不進去,還像狗一樣立起來,撲向我,一副撒嬌賣萌模樣,尤其那長嘴,居然快伸到我嘴邊,我用力往後仰頭,雙手使勁推它,卻一點也使不上勁。

心裏埋怨着一邊的老公只顧埋頭看手機,不曉得搭把手,更着急豬嘴快拱我嘴上了。

一着急便醒了。

從沒有過什麼交集的王興忠,如何出現在我的午休時光裏?

大院有一隻麻黑色小狗,很貪心地把大院納入自家領地,每每跟女主出來,見人就瘋狂吠叫,一副不驅逐入侵者誓不罷休的兇狠模樣。女主根本勸不住,抱懷裏都止不住那尖銳的吠吠聲。

不過跟男主出來時,似乎願意與男主共享領主權,一臉嚴肅,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一起巡視領地,滿滿的接受子民仰視的派頭。

每每就想起童年時的一隻狗。

那時早起跑步,家裏的狗跟着跑,一路招來許多狗,我拍它們毛毛的背,揪揪它們的耳朵,狗狗們會跳起來,或跑上一小圈,一副很享受得到我愛撫的可愛模樣。

鄰家那隻狗,很老成地跟着,也很沉默,不怎麼參與衆狗的互動,彷彿不屑於這些小屁孩的可笑遊戲?

一次,看它混在幾隻跟我爭寵的狗狗裏,我便拍了拍它的腦袋,不料它反應很強烈,居然跟我呲牙。

不叫的狗才咬人!

想到這些,腦海就會浮現出一張透着狠勁的臉,還有兩道細長的眼睛。

記憶真是個奇怪又荒唐的搬運工,歲月卻無條件寵它,任憑它隨意塗抹騰挪。

一個從沒聯繫過的人,從來就不知道他的手機號碼,卻來電顯示他的名字?

還有這頭討厭的小豬,爲何不請自來做我的夢中訪客?老公冷漠地在一邊看手機,一頭豬來與我套近乎?

和老公說夢,說到這,老公笑,“成天就知道瞎琢磨。”

看老公的笑臉,忽有所悟。我起身走到臥室門口,回身看着牀上的老公說:

“我忽然頓悟,原來這頭豬是從前的你?你現在混得連頭豬都不如了?老公呵呵地冷哼着,“怎麼着?心虛了?跑這麼遠?”

我倚着門框,搖頭晃腦地哀嘆道,“原來我嫁了頭豬?”

說完急往孩子房間跑,老公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大腳在往拖鞋裏塞,就要撲過來了。我幾步跨到孩子房間,迅速地反鎖上門。

外面人聽到上鎖的聲音,便不再推門,改用雙手拍打門,發出巨響。

我都要笑暈了。

“誒,我看你在裏面躲一輩子?”外面人氣急敗壞地扔下話。

“我說得不對嗎?”我幾乎喘不過氣來,還真有幾分不服氣呢。

“哼哼,罵人還有理了?”門外人還在鼻孔出氣呢。

“到點了,反正遲到一次扣十塊錢,這可不怪我。”我說。

這是愛錢人的軟肋。果然,一會兒聽到廚房裏嘩嘩流水聲。

安全了。

準備上班,門口換鞋呢,老公拿兩個蘋果出來,“喫不?我只問一遍!”

“讓我親一下我就喫。”

“快滾吧,蘋果還堵不住你這張臭嘴。”男人這種物種都很害羞?

我拿着蘋果滾去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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