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过后我最想做的事

  二月二十九日之前,在这以前的再以前的过年以前,瘟疫的毒气就要喷满地。正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山雨欲来,毒气先喷满城,喷完毒气后就淅淅沥沥下了十几天小雨,藕断又丝连总是难以了断,加上又有西风相送,难舍难分,小雨也不舍得离去,好不容易让动物们看到了希望,却又迎来了绝望。我所在的是一个小地方的村子里,小到连政府都省却了管理的地方,瘟疫的毒气就算再恶毒,也喷不到这角落里来,村里的村民也基本上没什么恐慌。以至于我到了村卫生所去看感冒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戴口罩,只听着看病的村民和医生说着外面有什么疫情,好像大家也没当一回事。

  从无知到后知后觉到全镇全村戒严,还好始终未发现任何一例疑似病毒,这事情折腾到如今总算消停。

  三月一号这天,也就是二月二十九号半夜两点半我就醒了,辗转反侧一直想着工作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心不安,到三点多了也没有睡着。原因是年前基本确定的工作,经这事情一闹恐怕要泡汤了。我想不如现在就出发吧,好歹只有到了现场才知道是什么结果。犹豫了十多分钟,终于下了决心。起床洗漱,开了车就走。有车的好处是说走咱就走,不必为难那二里路去央求别人,毕竟车站都不是自家的,开不到家门口来。

  一路上出了弯弯曲曲的村子羊肠小道,就到了县道,到市里的路有七十五公里左右,这三年来一直在修路,却至今也没修好坑坑洼洼的只见满地铺满了石子沙子却找不着水泥路,加上又是夜里,到处漆黑一片,昏暗的车灯也照不亮这黑土地,感觉就像一个盲人点着一个灯笼一路摸索前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市区要上高速,此时的天色也并不见得亮了起来,反而更显得黑暗了。 这也是常熬夜等天亮的人所得出的经验,常常是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也正说明了就快到天亮的时候了。

  在接近高速路口收费站的通道时,亮着绿色箭头的有两个通道,一个是人工通道,一个是一ETC通道。我心里一下子犯了嘀咕,想着不是疫情期间上高速是免费通行的吗?怎么还有护栏拦着通道?还有员工收费吗。虽然我脑子里有些懵,但车子没有停下来,已经接近路口,我本能地选择了ETC通道。但是当我的车子驶近护栏时,护栏并没有升起来,而是响起了呜~呜~呜~的报警声。我一下子慌了神,一脚就踩着刹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是应该下车观察一下情况呢,还是把车倒出去。但又想到在高速路口倒车,会被扣十二分加罚款,我又不敢妄动,只能呆坐着。我似乎不太确定这条车道上的是绿灯箭头,但又很肯定当时看到的是绿的,那是不是个箭头又很模糊了。由于我擡头一憋之间的速度太快,还得预判进入匝道的车距又急于刹车,承受了环境的影响之外,又一心三用忙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我的脑细胞都没把那个图标储存起来,就好比坐在高铁上,看见田间有一个人在劳作,首先看到的是他穿着的白色衣服,其次才能隐约感觉那是个人,等到最后要确定是不是人的时候都已经很模糊了,但那一块肯定是白色的,也就是说人脑里面储存最快的就是颜色。

  我紧张之余不由得东张西望,忽然昏暗的边角里跳出一个黑影,我心里咯噔一下,看见有一个像收费站工作人员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从我车头的左边横穿过通道向右边走过来。到了那收费亭的边上,把手往里面一伸,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仿佛世间的一切复杂烦恼都只是举手之劳。我按下车窗,伸出头正想着要问他怎么办。

  他手向胸前平着一推,口中叫道:向后倒。

  我问道:倒出去吗?

  他说:对,倒出去从人工通道走。

  我很郁闷,他为什么不升起护栏让我直接过去。看他那么焦虑的样子,应该考虑不到我的郁闷,正如他大半夜瞌睡正香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有车过来,来就来了有路不走还发神经跑到这死路上来,被惊醒的他可能更加郁闷。我把车子倒出去的同时也就看到了ETC通道上的箭头变成了红色的叉。我想,只要不扣我驾驶证的分不罚款就好了。多少有些侥幸心理,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上了高速开了音乐听着歌一路开着车。此时天光微亮,高速公路两旁的植被都已经不那么扑朔迷离,两边的防护铁皮也依稀能看清轮廓。刚出发的时候好像还有个星星在追着我跑,这许久了不知道她是否迷了路,还是我自作多情。

  经过了小路上的颠簸,睡意全无,车辆也少,又有着一丝丝的凉风从空调出风口吹进来,心情也特别的舒畅。

  天光大白,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是比早起的人更早,如果夜半有钟声,我也是第一个听到的,本来应该晨光无限好。我却觉得有一些失落一丝紧迫,深感工作已经十分不稳定,迟到的人能否有更多的时间去争取。原因是想起了过年时别人发过来那些不冷不热探头探脑的问话,字里行间流露出像是国民党间谍的语句。

   除夕之夜,和往年一样在微信上给认识的人都发了个:新年快乐。

  没过多久,何也回了一个:新年快乐!春哥!

  不谙世事的人心里自然要窃喜一番,混迹多年的人也就深知这里面没有任何的尊称,面子都不是别人给的。就好比得来的钱都不是别人给的,是本来就应得的。

  我说:同乐。

  对于不怎么熟悉的人,我想这话题到此就结束了吧,但没过多久她又给我发了信息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温州?

  我说:还没定,你在温州了吗?

  何说:没有,在江西。

  我说:多玩几天吧。

  何说:不,初六就回温州了。

  我说:这么早,不多陪父母。

  何说:我们十号就到家了!已经玩腻了。回温州我老公家住几天。

  我说:真好。

  何说:恩,所以要早点回去,你以为我是为了去上班这么早跑回去。问你,小张说二厂要不了那么多人!

  我说:没听说。

  我不知道她是反问我还是想试探什么,就等着看她要回我什么信息。

  何说:他叫杨淼上半年先到一厂上班,我也不知道。

  我说:五六个不多的。

  我这么说是根据这厂里有两个成型车间,而往年我们是有七八个人一起上班。

  何说:我是听小张说的。

  我说:一厂他包了吗?

  要说明的是:厂里通常找这一行的人,把这一道工序全部让他包断,然后所有需要这道工序的鞋子,都由他来负责,一般叫包厂,然后再由他来找其他的人来做,就相当于一个承包的老板。

  何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没有,一厂不是杨淼在里面做了十几天吗?

  其实我知道她很清楚,她和那个小张虽然是师徒关系,但是那个小张什么都会和她这个徒弟说,什么事情都愿意听她的,按她说的去做。

  我说:那别人的厂怎么去得了,他怎么这么糊涂。那是大东的管理让帮忙一下的。

  何说:这样啊!我也不知道。

  我说:那你问了吗?

  何说: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商量好了吗?但我不会这么直接地说。我也知道她的意思是通过我告诉杨淼,让她好知难而退,不要再来上班了。

  我说:他怎么这样说?

  何说:小张和杨淼的对话!杨淼截图给我看了才知道。

  这个我知道。这个人只是装糊涂而已,他们的对话我就不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告诉我,只是想收集点情报。大家的关系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穿了。

  我说:他们可能是在商量吧。

  何说:搞不清楚,好像是要减点人吧,说上半年没什么事做,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我说: 这么早就知道没事做了吗,真奇怪。

  就此谈话中断,再没有任何的联系。而这也正好说明他们已经商量好要挤兑我们两个人。至此,我心里便落下了些许疑虑。

  风声依旧,我这车年代久远隔音能力差到令人发指,破败的外表还能勉强包住车内的塑胶,还好开着比货车要舒服,这就足够了,毕竟我要求一向不高。

  晴空万里无云,只是寒意入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上很冷清,广场上只依稀地停着几辆车子,跟今天的天气很搭配,动物们难免有些痛苦,也正好衬托了这气氛。我找了一个离超市门口最近的位置停车,打开车门微风轻轻地吹,八九点钟的太阳应该红于火,但今天的太阳仿佛怕冷,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超市的正门边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外面穿着一个红色的写着志愿者的马褂,手里拿了一个测温仪,微一擡头,单眼冷瓢,那口罩上两只小眼睛显得有些疲惫,倘若从来没有人来过正好合适打瞌睡,这是他的理想工作状态,可惜我又打扰了他的好梦。放在另一张凳子上的喇叭小声地一遍一遍重复播着疫情期间的各种防护措施,在他看来这声音很适宜。他头顶上方的门口上拉着一个红色的大横幅写着“疫情期间请佩戴口罩”。当我快要走进门去的时候,他就站了起来,在我额头测一下体温,又坐下了,并不说话,我也就直接走进去。里面很多卖吃的只剩了空铺,麦当劳也不知道何时关门了,开门的小超市也绝了人迹,绝大部分人都是上厕所。年前休息站的热闹情景只存在了记忆里。大家都是自带食物,十分自觉,各自躲藏,不扎堆,不闲聊,仿佛每一个活动的物体都是一个病毒,熟悉的是已知的病毒,陌生的是更恐怖的病毒。对面山上的石头各式各样很有欣赏价值,花样多总是让人遐想,高高凸起就更加使人浮想连篇。

  还没到惠州就困得不行,常听说早起的人早睡,看来是我起得太早又到了睡觉的时间了,瞌睡来了赶也赶不走,就像倒霉来了避无可避。我只好在倒霉没来之前选择最近的休息站停车休息。我一直都有自己的看法,开车就像旅游,一路速度一路风景,看不尽的山峰、桥梁、隧道,绕不完的山川河流。高速上根本看不见城市,有的永远是山头林立,这不就是自然景观吗?比旅游区的便宜嘛。享受过程用在这里也很合适,虽然知道那个目的地就在那里了,也跑不了,而且会越来越接近,有好心态的人都会确保旅途安全。

  夜里三点多接近宁德,算下来走走停停又过了一天。尽管已经休息了四五次,只是离目的地越近越睡不着。

  到了这边的时候,感觉温度又降了许多,躺在车上寒风刺骨,坐在车上双脚冰麻。常想着车上放一床被子也好,又觉得还是床上舒服,全无睡意,发呆也不是办法,前进也是逼不得已。看来绝望是由外部环境引起了内心反应,进而通达整个器官。想来独自长途旅行都容易让人绝望,着急赶路就更绝望。

  迷途中的我,越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一山更比一山高。穿过一个隧道,又穿过一个隧道,从短隧道穿成了长隧道又变成了短隧道又穿成了长隧道。由夜雾变成了大雾又变成了大雨,开得我直后悔没有一直睡到天亮。不知道睡梦中冻死是不是一种幸福?可我不是小女孩,没有那份天真,本来也不会做生意,怎么会卖火柴呢,如果火柴能救命,怎么会没人买呢?哎,童话里的事都是说不通的。

  大雨滂沱,雾气冲天。只得降低车速,这次真的是盲人点灯——眼前黑了,想那乌龟的速度也不比我这慢。迷途的我仿佛总在山里面打转,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休息站,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竟然找不着路口,原来是封住了路口不让进。好不容易看见路牌上指示着有一个休息站,等车慢慢地驶近了,才发现这个站点也不让停车。眼看着又快到下一个出口时,本也想着下了高速休息一会,疫情两个字马上浮现了,又怕出了高速之后会有别的意外,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竟然有一辆江西牌的轿车超过了我,冒雨前行。我不由得肃然起敬,想想自己这么窝囊废,还不如后面赶过来的车子,精神为之一振,也冒雨向前追赶,奈何我车技不如人,越追距离越隔得越远,眼看着只有两盏飘忽不定的车尾灯了,最后连尾灯都看不见了只剩了我独自一人一车在风雨中,在飘摇的风雨中摸索前行,仿佛进入了虚无空间,没有了方向,没有一丝生气,寂静的夜里只有滴答不停的雨声相送。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在孤寂的夜里总希望有一些别的声音出现,惶恐的心绪也能安定下来。这雨声的确是恰到好处,我都有点不舍得她走得太早,只是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留不住。

  后悔自己来得太早,来得不是时候。目的地越接近的时候,这个念头就越明显地跳跃出来。同时也就记起了厂里文员王说的话。在家里的时候,并不知道温州的情况,就向她了解一下,我发信息问她“准备上班了吗,温州那边怎么样了?”她回信息“可以过去上班了。”我觉得这话是十分可信的,她也在朋友圈上发信息说开厂了。

  温州与福建的交界处设置了疫情检测站,我不由得紧张,靠近了才看见有护栏但没有人,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了几分。

  到了瑞安大桥,导航上显示桥面封闭。也没看见有明显的拦截,就下了高速,在小路上折腾了一会,等再上高速的时候却发现有车从桥面经过。看来是桥面封闭后又通车了,只是交警忘记了上报。

  到了仙岩镇的沈嶴村,就是我租房的地方了。千里之行,日夜兼程,总算告了一段落。

  天刚微亮,路灯也都休息了,没看到路人,难道是天气冷了人也懒,只有悲凉的冷风徐徐地吹。村子里的几个路口全部用木板铁皮隔断,眼看着我和出租房的门口就只有十米远,真是千里之行,只差一米,难道要落得遗憾而终?突然间一种绝望的念头冒了上来,恨自已没把情况打听清楚。前天给房东发了信息“房东,沈嶴那边的房子可以住了吗?”他给我回了语音“阿~~沈嶴这边儿前两天都是通的。从昨天,前天下午那个沈嶴这边又封掉了,现在能不能住我也不知道。”我猜想房东回他的江西老家了,只有等自己过去后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厂里已经说可以上班,按道理村里也是可以进去的了。如今看到这种情况,我埋汰自己判断错误。

  我想找出一些用木板隔断道路的理由来,比如在某一个角落上贴着些警告或者提示的宣传单。当我走近仔细观察,这些木板上连张纸都没有。我心里想:好没理由好没人性,我家里就没看见这种情况,我突然觉得背井离乡好悲哀好无奈,一辈子去追逐钱财好痛苦。我禁不住想翻过这拦路的木板,单是想想而已,离实际行动还是有差距的,索性死死盯住这“拦路虎”恨上两秒钟。行动上宣告失败精神上成功了。看看时间正好六点,还早,回到车上后排座位上躺着准备休息一下。迷迷糊糊的睡了有十多分钟,突然醒来,只觉得心脏蹦蹦乱跳。悠悠坐起,看着外面失白的水泥路,胸闷,有点透不过气。开了窗,也不缺少空气,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闷,打开马路边的门用脚撑着,探着头看。幻想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一些特别的奇迹,有人会把木板搬开让出路来。好一会,除了死一般寂静的高耸的楼房和灰白的马路,还有时不时落下来的一两片黄叶和瑟瑟地吹着的冷风,再也没有任何奇迹。又忍不住想翻过去走上楼到房间里冲个凉好好地睡一会。我竟然十分想念我睡着的床和盖着的被子了。

  天色大亮,阴霾谢幕。远处有一个人向我这边走来,我变得胆怯了,生怕别人把我当成病毒抓到哪个集中营去锁起来还得自己花钱买吃买住。撑着车门的脚也缩了,车门慢慢地关起来。一看手机又七了,又有一个人从我边上走过。我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意识:翻围栏进去不靠谱,应该试着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进出的口。

  我不明白别人常说的说风就是雨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是风就是风,是雨就是雨,该动起来的时候就不能再拖沓了。我把两只手都揣在外套的口袋里,冒着严寒,绕着村子走路。只见每一个路口都用木板钉死了,仿佛自己被隔离在了外面更大的监狱里,而我只想回到自己花了钱的小监狱里面好好休息一下。走得太远,准备放弃的时候,前面一个路口竟然看见有人骑着电动车出来。我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就像沉到水底里突然抓到一根稻草一样,能不能救命都绝不松手,坚定前行。

  这真是一个路口,有路开着口。边角一个简易铁皮小屋,路上围一半木板中间横一根竹棍,边上有三四个协警,黑衣服黑脸色。我莫名地有些担心,准备逃离,意外看到木板边上贴了一张白色的单子,只一眼,那第一行字就清晰地映入我的脑子里“告示,非本村人员不得进入村子……”后面的我都不敢看下去,就转身离开。我一边走一边想,虽然租房在这个村子里面也住了快一年,可我并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越走越觉得失落,“不如回家”变成了最鲜明的意识。

  我坐在车里,脑子一片空白。也想过把我遇到的这些情况,打电话告诉家里的爸妈。转念又想,我怎么可以把这些小事都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呢,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能为我做任何的事情,反而给他们增添了苦恼。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能够倾诉的人,于是我把我到温州看到的情景都跟杨说了。两人闲聊了许久,没有任何办法,但我心里敞亮了。 我决定向那些拦路的人了解一下情况。我远远地看着站在铁皮房边上太阳伞下面的三个人,他们在闲聊着天。我故作镇定慢慢走去,近了,有个人擡头向我注视。我也看着他,那五十多岁的带着皱纹的黄脸面无表情透着戒心。

  我开始问话,声音还是显得有些颤抖:大叔——我租房子在这村里面的,问一下,可以进去吗?

  他眨了两下眼皮,漫不经心的问道:有健康码吗?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拿出手机点开支付宝点开健康码,放平了手机送到他面前。

  他低下头看了一下,仿佛是很认真的样子,然后不吱声,一侧脸,手往里面挥了一挥。就有个人把横着的竹竿头压下去,另外一头就升了起来。我仿佛也就领会了他们的意思,大步地向里面走。我抑制不住心花怒放,好像是某一个心中所爱失而复得,仿佛得了好处心里乐开了花,庆幸自己没有爬墙。神奇的是村子这一头我没来过,竟然在这弄堂里迷了路,兜了两圈,真害怕别人注意到我,起了别样的疑心。

  我总算找到了东升公寓这栋出租房,走进这没有大门的大门口,左边的白色石灰墙上人头高的地方一张微粉红色的十六开的纸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靠近,第一行的几个大字“紧急告知书”特别的显眼,使我的心都揪了起来,也就立定认真看。

  各出租人(房东)、承租人(房客):

  为阻击病毒扩散,保障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现将有关紧急事项要求如下:

  1、各房东务必立即通过电话等方式告知湖北籍的房客近期一律不得反瓯,其它地区房客不得在今年2月17日前返瓯。

  2、各房东务必立即对出租房进行人员检查 ,及时将留瓯、离瓯已回、离瓯未回和确定不回瓯的房客情况上报镇街;同时落实所有入住人员申报流动人口居住登记并报送信息。

  3、各房东务必定期检查出租房的安全,确保环境卫生,加强防疫宣传,及时消除消防隐患。发现湖北籍人员回瓯的,要立即报告并负责协助街道落实隔离,发现其它地区人员回瓯入住的,要告知并督促落实先行居家隔离14天。

  4、房客要主动及时申报流动人口居住登记。可通过手机App自主申报,也可通过房东、企业以及镇街网格员代理申报登记。

  5、房客要主动如实报告健康状况,配合体温测量,主动说明有无湖北旅居史和接触疫情情况;要做好自身防护,不乱丢垃圾,少外出、不聚集,外出带口罩。

  6、按照“谁出租、谁负责,谁受益、谁负责”的原则,二手房东和一手房东对出租房安全都负有法定责任。房东和房客如违反上述规定发生疫情后果的,一律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等相关法律规定,依法追究责任。

  有奖举报电话为:4008009585 057786005100

   瓯海区新居民和出租房综合服务管理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

  2020年2月1日

  我就很奇怪他们为什么写其他的“他”用的是那个“它”。别的也就不多想,只想到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自然是符合他们的规定。

  走上五楼,到了自己租房的门口,房门上斜贴着一张白色的大纸条,写着“仙岩街道防疫领导小组办公室封,2020年2月6日”。还有一个红色的印,外面一个红色的圆圈里面红色的字半圆形地写着“温州市瓯海区人民政府”,中间隔着一个五角星,下面就横直了写着“仙岩街道办事处”。我有些犹豫了,这个门到底能不能打开呢?我往两边的房门看了看,有两个门的封条已经撕烂了,有两个门的封条还好好的贴着。我想撕烂的封条,肯定是别人已经回来了,那些封条完好的应该没有人。我就小心翼翼地把封条的另一边慢慢地揭开。我想,到时候我出去了,还可以把它再封上。没想到这纸的质量并不好,我一下子就把它撕烂了,也就干脆把门打开不再理会。

  进了房间,我有些迫不及待地给杨发了信息告诉她,我已经进到房间里面了。电话接通,她听到这个消息,也为我高兴,还赞扬我很有勇气。我想,这虽然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如果我当时还是很害怕的话,不敢去向别人了解情况,那退缩的结果会怎么样,还真是无法预料了。而我鼓起了勇气,向前走了一步,才发现原来事情这么简单,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已经近两个月没人住的房间,仿佛空气里都有些发霉的气味了,我开门先通通风,看着哪些要清洗的东西都得给它清洗一下,把卫生打扫好了才好休息。想好了的事情就应该马上行动,这看似不紧急的事情,却是很有必要。我认为生活中也是要分清一个轻重缓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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