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奇聞之鬼使神差

民國時期,胡各莊來了一個外來戶,是一位姓白的青年,我們姑且稱之爲白生吧。

白生租賃下房子,就絕少出門了,除非去買一些生活用品。白生出手還是比較闊綽的,買的東西都是品質最好的,價錢從來不計較。

一個單身男人,喫喝不愁,又不是下地種田受苦受累的人,這些條件自然引來不少媒人。

在媒人和鄉親的撮合下,白生娶了一位妻子,妻子姓芷,我們姑且稱之爲芷氏吧。

夫妻二人的生活也是有說有笑合合美美的。外人只看表面,只有局內人才知道箇中滋味。

芷氏貧苦出身,缺喫少喝,嫁過來之後,如同掉到了蜜罐裏;只是她覺得生活有些古怪。

丈夫的手是冷冰冰的,一碰她的身子,她就起一身雞皮疙瘩。而且,丈夫總是白天在家裏休息,夜裏纔出去,黎明之前纔回家。芷氏也瞎猜過,丈夫是幹什麼的呢?是土匪?賣白麪的?販私鹽的?盜墓的?

後來,芷氏就不瞎猜了,呸!呸!連唾兩口,自己猜的都是倒黴的差事。

有一次,夜裏,白生又披衣而起出了家門。芷氏也醒了,出於好奇,便尾隨其後。

夜風很大,吹得樹梢、棒秸培“唿唿”作響,遠處的樹林裏傳來了貓頭鷹的叫喚聲“咕咕—咕咕—喵”“咕咕—咕咕—喵”,月光把大地映照得慘白慘白的。芷氏心驚膽寒,可依然執着地跟着丈夫。

月光丈夫的身影忽然發生了變化,變得僵硬而筆直,也不是走路了,腳不擡,腿不邁,就平空移動,而且速度比走路時快了很多;芷氏有點追趕不上。

她只見丈夫穿田野過樹林,忽忽悠悠又過了河,投到對岸的村莊去了。

芷氏魂飛魄散,腿腳不聽使喚,只能蹲在路邊喘氣。

過了一盞茶功夫,她看到一個身影忽忽悠悠從河對岸而來,彷彿被風推着似的,向自己的方向而來。她知道,這個就是自己的丈夫。

芷氏趕緊藏到路邊的草叢裏,只見白生生忽忽悠悠地從身邊過去,向着樹林而去。

芷氏在後面躡手躡腳地跟着。

白生到樹林中一棵歪脖樹邊上,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東西——那東西非常小,隱隱約約地發着光,就像熒火蟲的屁股。他把那東西凌空一放,就走了。

那東西就凌空閃爍着。

芷氏待丈夫走後,慢慢地走向那東西。走近才發現,那東西被放置在一張蛛網上。

那東西就像一隻蟲蛹,蟲蛹的頭部竟然是一張人臉——一張皺紋堆磊白毛跌斜的老婦的臉。那蟲蛹見到了芷氏,張嘴彷彿要說什麼;而芷氏早已魂飛魄散,瘋了似的往家跑。

跑到了家門口,她怔住了,不敢進去。那個詭異的丈夫應該到家了吧……

芷氏癱軟在自家門口,任夜晚的冷露打溼自己,迷迷糊糊地,她昏睡了過去。

她醒過時,發現躺在自家炕上,丈夫就坐在身邊,關切地看着自己,昨晚的一切彷彿一場噩夢。

白生說:“媳婦兒,你昨晚跟蹤我,我知道。可我有公差在身,也不能勸阻你。一去辦差,我就不是我了,我變成了……”

“變成了什麼?”

“變成了鬼差。”

“我只是負責把將死之人的魄魂拘來,把它交付到玄冥之網上,之後的事情由其他鬼差來辦。”

“人的魂魄就是具體而微的一個人,只是被束縛着,被禁錮着,他的靈力會發光。”

“人在蛹殼之中,如同嬰兒在襁褓裏,安全,安穩,它吸收營養,準備去另一個世界……”

芷氏這才知道,白生是一個喫陽間飯,辦陰間差的人。

……

白生一直活着,幾乎沒有什麼衰老的跡象;芷氏活到了五十六歲,安然辭世。或許芷氏是魂魄也是白生拘的,被放在了玄冥之網上,之後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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